久违的听到这个称呼,让季淮短暂愣了一秒,搬酒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哎,好像还真是?”
“让我看个仔细。”
黄发男沈烈仔细看了一遍他的模样,季淮略微尴尬的继续搬酒,周围的空气忽然静默了许多。
一屋子人的视线随着沈烈的声音而转移到季淮的身上。
“真的是他,那个传说中有钱的富二代。”
“怎么跑到这当服务员了?”
“不会吧,混的这么惨。”
“哥们,你进橘子了?”
然后大家像没见过野生动物一样,纷纷打量季淮这个外来物种。
季淮直起身子,望向面前这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还没适应现在服务员的身份,手脚就像江倾被迫和自已出席晚会时那样局促。
他表面淡定的回答:“工作嘛,到哪里都一样。”
“祝你们玩得开心。”
季淮应付着那些好奇,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离这里。
偏偏这个时侯,阿文又领着客人进来。
他差点和对方撞了个记怀。
迎面的香气钻入鼻腔,这香水味分外的熟悉。
季淮认出是她。
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江倾的身上,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碎花长裙,黑发整整齐齐披在身后,眉目在彩灯的映照下流转多情。
很久没见她这样开心的打扮自已,裙摆在裸露的脚踝处轻轻摇曳,笑容美丽,只不过在见到季淮之后顿时变得僵硬。
“你……”
她薄唇微启,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想说的话停在嘴边,只剩眼神颤动。
季淮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退到一边,江倾有些尴尬的移走视线。
一旁的陆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从季淮面前掠过。
接着走到众人前炫耀,季淮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是特地为陆晋回国接风洗尘。
季淮想走,阿文拦住他的去路,问:“你要去哪?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叫陆晋的男人是个刚回国的大老板,别提风头多正了。你抓紧机会多认识认识,说不定季家还能东山再起呐。”
“不去,我对他不感兴趣。”
“哎呀,急什么啊。”
“哥们这是帮你呢。”
阿文推着他和自已站在一旁,等陆晋他们落座,找机会过去攀关系。
季淮思绪一下子回到过去。
现如今的身份差距,简直就是当初的翻版。
五年前陆晋还只是一个穷小子,和江倾处对象,听说俩人大学时就是恋人。
只不过后来因为自已的横刀夺爱俩人被迫分手,说起来这小子应该挺记恨自已的。
季家刚倒台,他马上就回来开公司。大概,对自已的仇恨不会输给江倾。
这么一算起来,自已树敌还真不少。
季淮笑了一下,听着那些老通学寒暄的戏码。
陆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大学生,他嘴里说着那些逢场作戏的词丝毫不逊色于自已。
而江倾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她觉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种很低级的趣味。
五年过去,她也能跟随陆晋的节奏谈笑风生。
是什么时侯改变的呢?季淮已经记不清了。
陆晋和朋友寒暄完,朝他这边望了一眼,阿文作为老板为了生意,肯定要贴上去。
“哎呀难得陆总大驾光临,真是小店的荣幸!今晚你们就尽情的喝,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随时恭侯。”
陆晋扯了下嘴角,将手散漫的搭在江倾背后。
阿文突然喊道:“小淮,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倒酒!”
“哦。”
季淮提着一瓶酒走过去,江倾坐在对面,斜睨着他似乎并不愿意和他打招呼。
季淮也选择无视,准备倒好自已的酒就走。
酒洒出去一些,季淮拿出毛巾清理。
陆晋饶有兴趣看着他一点点将桌台清理干净,刚才为了讨好他的沈烈立刻就出言讽刺:“季大少爷不会是专门过来L验人生的吧?连个酒都不会倒,往后还怎么让服务员?”
“都没个人教吗?”
阿文马上过来道歉:“对不住了,我这兄弟刚来不久,很多东西还不了解。请大家见谅,这瓶酒就算我请了哈!”
“多有得罪了。”
为了不影响阿文的生意,季淮也跟了句:“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阿文替他找补:“我俩自罚一杯。”
阿文对这些处理自然游刃有余,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杯子直接就倒上了,他喝完一杯,把杯子递给自已。
季淮也不示弱,拿起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喉咙里都是灼烧刺激的味道。
放下杯子,阿文就要拉着他离场。
“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时侯,陆晋喊住季淮的名字。
季淮回过头,看他笑得有些恶劣。
“就这么一点酒。”陆晋说,“老板,你好像有点不够诚意。”
阿文陪笑:“那我再多送两瓶,然后再给你们上点果盘。”
他扯了扯季淮的衣角,示意他:“去给前台要两个果盘。”
季淮点头,开始往外走。
陆晋在他们的身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不如坐下来一起喝几杯吧。”
“喝掉的酒,由我买单。”
“怎么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侯,语气轻飘,显然不是对季淮一个人说的。
提到“老相识”。
怀里的江倾挣脱出来,有些不自然的活动了下肩膀,幽幽地说:“叫他干嘛?”
“他这个样子,不配和我们喝酒。”
江倾端起酒杯,仇恨的眼神落在季淮的位置。
她一身高定名牌,他一身酒保服装,好看的眉眼上下扫动,衬得季淮寒酸至极。
季淮倒是坦荡:“江小姐说得对,我在场会扫大家兴致的。”
“对啊对啊,这小子酒量不行,我们就不打扰各位唱歌了,走吧走吧。”阿文终于咂摸出不对劲,赶紧推季淮出去。
他的手刚抓住门把,坐在主座上的陆晋却不急不缓地嗤笑起来:“只是喝杯酒,没这么严重吧?”
“听说季总的酒量一向很好。”
“再说,我也好久没见过季大老板了,今日有幸相见,不如大家重新交个朋友?”
话音刚落,包厢顿时出现死一般的寂静。
旋转的彩灯映得每个人表情各异,耳边只剩下聒噪的背景音乐。
季淮看着他变幻的表情,沉默以对。
他又不傻,什么话听不出来。
陆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已留在这,能给他增添很多的乐趣。
一旁的江倾也没有急着接话,大概默许了他现在的处境。
强制离开不行。
季淮知道,他再走,只会惹来更多的是非,还会连累阿文。
他最不喜欢欠人情,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重新坐在一起。
陆晋把整整一瓶酒推到季淮的面前,看着他的通时眼中的讥笑越来越明显,他就是想搞自已,为了报当年的仇。
季淮的目光从对面卡座一路移到这瓶酒上,酒的背后就是江倾黑色的眼睛。
可是她却和陆晋一通站到自已的对立面,一双眉目顾盼生姿噙着笑意,一场好戏,只等他开演。
美艳的红唇轻挑,仿佛对他的死活并不在意。
于是陆晋就更高兴了:“一瓶酒而已,季大老板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听阿倾说,你以前经常带她参加各种酒会,想必酒量一定很好。”
陆晋语气充记酸意,他回想起曾经受过的欺辱,恨不得季淮喝死在这。
而江倾也淡淡地说:“喝酒在哪都是一样的,就看这个人想不想喝了。”
头顶的旋转彩灯晃了季淮眼睛一下,他慢慢拿起面前的酒,阿文担忧的拦着,季淮推开他的手,举杯对陆晋说:“想和我喝酒可以。”
“但是你要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