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前方路上,一杆杏黄旗随风飘摇。扛旗之人,肥头大耳,阔背浑腰。身后新词高举坠羽剑,剑端插着个带血的头颅,威风凛凛。
“晚生陈子山,率携云殿讨贼众义士,向白帮主复命。”
此一声长呼铿锵有力,气势非凡,惊得树荫下花丛里睡着的翻身跃起。除去白芝薇,又有何人能料到这毛头小子竟然真有如此才能。仅率十余众,便破得了深沟高垒的北寨,且未折一人一马。
白芝薇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来迎,子山也翻身下马,跪地便拜。这头白芝薇扶起子山,邀携云殿众英雄来与载酒居群侠士围坐一团。解了那三只烤羊,两队人马互通姓名,载歌载舞。
饭席间,携云殿众人得知,那阴郁男子复姓宇文,单名为沪,胯刀的女子称作贾桃,酒肉小和尚与鹤望兰通为绛州人士,俗名许优,如今已三十有二。
宴罢,陈白两位领事各自收拾行伍,奔帮派而去。临行前白芝薇倒不忘昨日许诺,邀陈子山独一人五日后往载酒居痛饮庆功酒。
这头十一位侠士跃马扬鞭,径直奔向天香殿,路上新词向子山说了遣星舟独自沿小路押送财宝一事。
鸟雀归巢,鸣声渐稀,黄昏时侯,一行人终于赶至殿门,术明正在门口守着,手中攥着张书信,来回踱步。见众人来,如久旱逢甘霖,踉跄着奔向子山马前,不等子山开口,连忙将手中书信递与子山。众人围聚,观信中言语。
敬致携云殿持节长老子山阁下:
晚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难为水”。素闻贵帮才子佳人云集,尤以阁下文武双全,英姿勃发。然江湖儿女,各有所长,今夜月黑风高,正宜一试身手。
兹定于今宵,潜入贵帮,取些财宝变卖。非为财货之贪,实因技痒难耐,欲与阁下一较高下耳。阁下若有意,不妨设下罗网,以待晚生。
敬请阁下笑纳此书。
侠盗:难为水敬上
子山观信中狂言,竟气的笑出声来:
“我携云殿一众通袍自前日奉诏往牛首山讨贼。至今已两夜未眠,如今班师凯旋,却又遇毛贼偷盗,气煞我也。”
新词从马后转出:
“子山,这个难为水可不好对付,他是当今九州第一侠盗,不仅神出鬼没,身手也十分了得,纵横江湖五六年从未失手,也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千万不可轻敌”
子山听得如此便也小心起来,赶紧进殿着人准备。难为水大名如雷贯耳,大伙也都想一睹这江湖第一侠盗芳容,随即合力将整帮的财物聚在正殿一处,而后便各自戒备,整个携云殿都快活起来,往来奔走,热闹非凡。
这一夜,携云殿九座楼宇灯火通明,众侠士分守着帮派各处严阵以待。
夜至三更,仍不见有人来。子山盘坐在正殿石阶前,刚打了个盹,忽然惊起!随即纵步回旋,飞上屋檐。楼顶的新词已望见周公,却被子山唤醒。
“副帮主,你方才与我说,星舟独自护送财宝循小路回帮!”
一语点醒梦中人!新词自知大事不好,连呼谬矣。一众人自进入院门便一门心思迎战难为水,自然将星舟之事抛在脑后。如今夜已三更,星舟迟迟不归,恐怕已然遭了毒手!
二人不敢细想,连忙飞身跃下屋檐,招呼全帮上下二十五口,往南面小路去寻。
话分两头,且说昨夜星舟领命,将箱子绑在马上,独自押送着缴获的整箱财宝往天香殿赶,一路上片刻未敢歇息。夜色如墨,山路更是崎岖难走,一个不小心,连人带马栽进沟里,木箱也被摔碎,财宝散落一地。那白马运势作祟,栽入沟时,颅骨狠狠打在碎石上,随即一命呜呼了。
星舟也顾不得疼痛,唯恐失了众通袍拼死得来的财宝,也忍着摔断的腿上痛苦万分,解下褙子,踉跄着从沟里爬出,将散落的财宝挨个捡起,用褙子包紧,紧揽在怀中,随即昏死过去。
第二日辰时,远处来了匹高头大马,马上其人,衣如熟橘灿朝霞,枪若银蛇挑落花,气宇轩昂,仪表不凡。这人在马上唱着曲,赏着路边夹道的杜鹃,好不逍遥快活。恍惚间,远远望见前路中央伏着个女子,正是宋星舟,此时她仅穿个汗衫,又死死抱住个包裹。
那人赶紧下马查看,探了鼻息,尚有余气,又见其左腿整个折断,此刻已肿胀了几圈。此处荒无人烟,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星舟性命难保。这人不假思索,赶紧将其抱上马,在附近寻了个草地湿软处撂下。身子刚一落地,星舟腰间散落出来一支药囊,这可将男人乐坏,赶紧倒出丹药,囫囵喂下,又撕下衣袖,为其包扎伤口。
收拾妥当,男人又怕星舟缺水,起身去一旁小溪中舀了些水,扒开嘴唇,灌将下去。又将泼在衣袖上,擦拭其脸上的血渍泥污。
“咦!”
男人终于看清星舟容貌,似餐露之仙子,如巧琢之碧瑶。只一眼,便看的男人无法自拔。自此更加悉心守侯,寸步不离,只等着星舟醒来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暂且不知男子后续如何,却说天香殿一行人举着火把,三更出发,沿小路一路搜寻,个把时辰过去,仍然不见星舟身影,众人心中愈发忧虑。
子山深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便吩咐众人四散寻找,自个也弃了马,徒步向密林深处寻去。
子山又寻了半晌,至一处泥土湿软地方,远远望见树下倚着个人影,定睛看去,正是星舟。子山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星舟跟前,却见星舟双眼紧闭,面颊带伤,旁边树上还傍着一只长枪,料定星舟定是被贼人损害。子山伸手探了探鼻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抱起昏睡的星舟,去与众人汇合。
恰好橙衣男人去西边打水归来,见有人裹挟了星舟,抛下水碗捡枪便追。
“贼人,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