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婉柔哭着跑开,红香绿玉暗暗得意。明昭月的报应要来了!老夫人最宠二姑娘,肯定会为二姑娘做主,狠狠责罚明昭月!
“大姑娘,要不你先换身衣裳?”丫鬟红香的语气说不上敬重,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自然不是关心明昭月。只是怕待会儿老夫人来传她问罪,明昭月还要磨蹭着换衣裳,耽搁了时辰。
看着她们暗急,明昭月心中冷笑,只一动不动坐着,像尊活佛。
此时,房门外传来了赵嬷嬷并不友好的咳嗽声。
“大姑娘,老夫人传你去趟锦绣堂。”
这么快?明婉柔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明昭月慢腾腾从榻上坐起,看向一旁的柜子。“更衣。”
红香绿玉立马从柜子里拿出了件淡白的竹纹外衣,就要替明昭月穿上。
“太素了。”明昭月冷冷道,随后指向柜中的另一件。“要那个。”
绿玉看着那件大红的襦裙,瘪了瘪嘴。“大姑娘,那件颜色如此俗气……”
啪的一声,绿玉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明昭月的声音冷如寒冰,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森寒。
红香绿玉是二叔母周香玉买进来的丫鬟,塞进昭明院就是二房的眼线。
前世没看出周香玉的心计,是自己眼瞎。
红香绿玉对视一眼,心中不服气。不就是一件衣裳么?也值得动手打人?
绿玉心中委屈,眼眶红红的。摆什么臭架子,还以为自己是将军亲生的嫡女?稍后老夫人来传话,自己必然要跟着去,在二夫人面前狠狠告一状出口气!
绿玉在甩脸子,红香只好从柜子里拿出大红色外衣,替明昭月穿上,全程不敢发一言。
真奇了,往日这位蠢小姐从不会给下人摆脸色,也不知今天犯了什么冲。
明昭月换衣的动作很慢,门外的赵嬷嬷似乎不太高兴,清了清嗓。“大姑娘快些,老夫人等着呢。”
衣裳已穿好,可明昭月半天还是没动静。
“大姑娘。”红香试探地催促。
许久之后,明昭月才慢悠悠走到梳妆镜前,在脸上涂了些脂粉,又描了描眉。
只简单几个动作,却让那张清秀的脸多了几分娇媚。那身红衣在她身上,衬得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门外的赵嬷嬷正准备粗暴敲门,明昭月就出来了。
她一个正眼也没瞧脸色铁青的老太婆,径自出了院子。
赵嬷嬷只得小跑跟上,端起老夫人心腹的姿态,准备提点两句。
“大姑娘,不是我说你,眼看是要出阁的人了,怎么行事如此粗鲁。殴打姊妹这等事要是传到未来夫家,别说你自己,整个将军府都抬不起头……”
红香绿玉也跟着,听到赵嬷嬷的训斥,她们心中越发得意,似乎已经瞧见明昭月在锦绣堂下跪认错的下场。
“赵嬷嬷,我是将军府大姑娘,你是下人。在主子面前,你是不是该自称一句‘老奴’?”
明昭月冷不丁一句话,赵嬷嬷愣在原地。
老奴?她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侍女,算得上将军府的半个长辈!
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面前,还要她自称老奴?
别说明昭月了,就连二老爷和二夫人,对自己都称得上恭敬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呸,自己又不是狗。
况且,这丫头并没有大房血脉,就是个养女。
不过这话,赵嬷嬷可不敢说出口,此时只能阴阳怪气抱怨几句。
“大姑娘马上就嫁入尚书府了,您是越发心气大了。是,我们是奴才,一会儿到了锦绣堂,老奴就禀报老夫人,掌奴才的嘴。”
本以为这话能吓吓明昭月,没成想她压根没理会。
“好,一会儿记得自己掌嘴。”明昭月只丢下一句话,迈着大步就走了。
锦绣堂,满脸严肃的老太太正坐在堂前闭眼养神,双颊的肉因凹陷下坠,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刻薄威严。
明昭月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几抹狠辣的目光。
浑身湿漉漉的明婉柔披着大氅,依偎在一个妇人的怀中。她的裙摆还滴着水,发丝耷拉在额前,显得发际有些秃。
许是明昭月身上的红衣太过抢眼,那妇人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带着愠怒。
“月儿,你为何要把你二妹妹按到水里!如此歹毒,难不成想要她的命!”妇人的语气里,厌恶和怨恨毫不掩饰。
这便是明家二房的主母,明婉柔的母亲,周香玉。
明家共有两房,大房明辉和夫人常年征战在外,整个明家的中馈都在这位二夫人手中。
看着周香玉气急败坏的样子,明昭月心里一阵畅快。要说自己前世有那些遭遇,这位二叔母至少占了一半功劳。
就是她,在明知钱玉书是断袖的情况下,和老夫人同流合污,故意隐瞒,张罗明昭月嫁了过去。
后来,钱玉书将自己献给皇子。明昭月不顾一切逃离魔窟,带着一身伤潜回将军府。周香玉这个二叔母不说护住自己,反而以伤害皇子为由,将她迷晕,又给送了回去。
如若他们那时有一点点家人情分,明昭月和明家大房,也不至于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二叔母,我正在沐浴,二妹妹进来跟我说话,许是靠太近不小心掉下来的,怎是我对她动手的呢?”明昭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撒谎!明明是你把我拖进去的。红香绿玉都看到了。”明婉柔厉声反驳。
一旁的红香绿玉,点头如捣蒜。
“柔儿又不是孩童,怎会掉进浴桶里。”周香玉怜爱地看着自己女儿,说不出的疼惜。
明昭月叹了口气,立在一旁不言语,似是不知该说什么。
见明昭月这般神态,明婉柔以为她心虚词穷,拿起帕子捂脸呜呜哭起来,小模样可怜又委屈。
明婉柔:“大姐姐,妹妹不怪你,嘤嘤嘤……”
帕子下,明婉柔微微勾唇,等着老夫人审判。
明昭月翻了个白眼。刚才还一副尖声戾气的模样,眼下又装起来了。
咋这么能装?比老太太床底下的夜壶还能装!
上一世,自己对这些莲花做派嗤之以鼻。
这一世,她准备好好学习学习。
明昭月微微叹气,缓缓开口。
“祖母,二叔母,二妹妹说,要给孙女讲一件府上的秘事,怕被人听了去,这才凑到浴桶前。”
府上秘事?短短四个字让老夫人和周香玉皆心虚。
府上哪件秘事?
“是关于孙女的。”明昭月故意放慢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