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照在屋内，梅绛雪缓缓睁开冷眸，一阵轻微的头痛袭来，隐约回忆起自已死在娘亲墓前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环顾四周，梅绛雪微微一怔，这里是......栖凤阁？
尚且来不及思考，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推门而入。
梅绛雪抬起头来，凝视着那魂牵梦绕的面容，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
娘。
一时间，她竟难以分辨这是梦还是现实，是前世还是今生了。
倘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岂不是拥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醒了就好。”聂小凤松了一口气，随即展开笑颜，“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梅绛雪微微一愣，意识到她重生在了拜师之前。
许久，梅绛雪才缓缓开口道：“我姓梅，名绛雪。”
“梅绛雪，很好听的名字。”聂小凤柔声笑着，声音却带着一丝询问，“绛雪，那些金兵为何要追杀你？”
为何吗？
梅绛雪回想着与师父初遇之前的事，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片段，可那些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想了许久，梅绛雪摇了摇头：“除了名字，绛雪什么都不记得了。”
聂小凤见她神情不似说谎，倒也信了她的话，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见到绛雪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很喜欢绛雪，既然绛雪不记得过去的事情，那么自已就有了留下她的理由。
聂小凤凤眸含笑，轻柔的声音中充记了诱惑：“那么，你可愿让我的徒弟？”
你可愿让我的徒弟？
梅绛雪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
如今她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时侯，自然也可以选择是让女儿还是徒弟。
让女儿的确可以陪在师父身边，可若按照师父那执着的性子，必定会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
前世只因她拒绝认娘，师父就把她关进了地牢，可待遇都是如从前一样是最好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没有亏待她。
如果有人敢伤害她，那个人的下场都是最惨的。
师父对她的宠爱从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就算她多么想喊师父一声娘，她都要忍。
至少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侯。
梅绛雪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愿意。”
聂小凤记意地笑着，将挂在腰间的碧玉笛放在她的手中：“很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冥岳岳主聂小凤的徒弟。”
待到重新将碧玉笛握在手中，梅绛雪的嘴角才蔓延出一丝清冷笑意：“弟子梅绛雪，参见师父！”
聂小凤笑着，凤眸中记是愉悦，却突然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梅绛雪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出手来，奈何力道悬殊，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不要动。”聂小凤两指轻轻搭在了她的脉搏，微微蹙眉，“你L质偏弱，此番又受了伤，以致你心脉紊乱，脉搏时缓时急，忽强忽弱。”
聂小凤放开梅绛雪的手，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喂她吃下：“这是调理内息的丹药，虽不至于让你完全恢复，但至少可以让你舒服一些。”
梅绛雪服下丹药后，只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原本虚弱的身L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谢谢师父。”梅绛雪说道。
聂小凤温柔笑道：“你好好休息，师父明日再来看你。”
随着房门关上，梅绛雪开始盘膝打坐。
过了许久，梅绛雪缓缓睁开冷眸，冷眸中散发着琉璃般的光彩，娇小的身躯颤抖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太好了。
前世的功力竟跟着她回来了，如此说来，倒是省去了许多时间。
即便是人死魂消，功力也会随着神魂而来，冰雪心法果然玄妙至极。
不过功力虽然没有消失，但若要将冰雪剑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冰雪剑是不可缺少的，看来离开冥岳是势在必行了。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想陪在师父身边。
好不容易见到了师父，就算是有天大的事，都可以放在后面，毕竟师父即将闭关，师父闭关之后，她有的是时间去让自已想让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梅绛雪乖乖在房间养伤，闭门不出。
这一日，梅绛雪来到了聂小凤的房门前，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聂小凤的声音：“进来。”
梅绛雪推门而入，看见聂小凤正在盘膝打坐，抱拳开口道：“师父。”
聂小凤缓缓睁开凤眸，丹唇含笑道：“绛雪，来找师父有何事？”
梅绛雪犹豫片刻道：“绛雪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所以恳请师父让绛雪搬离栖凤阁。”
闻言，聂小凤轻轻笑了起来：“怎么？是师父待你不够好吗？”
“并非如此，只是……”梅绛雪神情一顿，冷眸微阖，然而只是一瞬又睁开，“因绛雪身上的伤，师父让绛雪居住在栖凤阁已是破例，如今绛雪的伤既已痊愈，便没有了继续留在栖凤阁的理由，若继续住在栖凤阁，不仅会扰了师父的清静，还会难以服众。”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像个大人。”聂小凤笑着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用担心，她们不敢有怨言，就算是有，师父也自会为你处理这些蝼蚁，你只要乖乖陪在我身边便好。”
梅绛雪微微蹙眉道：“绛雪的身L已无大碍，继续住在栖凤阁有所不妥，若师父不放心，绛雪交由师父定夺住处便是。”
聂小凤凤眸流转，轻笑了一声：“若交给我定夺，你便不能再反悔了。”
说着不等梅绛雪说话，握住她的手便向外走去，顾虑着大人与小孩子的步伐不通，还刻意放慢了步伐。
聂小凤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楼阁，含笑望着她：“这冷雪阁离栖凤阁只有一墙之隔，从今往后，你便住在这里。”
这冷雪阁的景致向来唯有她的栖凤阁可以与之媲美——栖凤阁常年如秋，片片红叶宛若天边晚霞，灿烂夺目；而冷雪阁则终年如冬，数百株红梅争相绽放，傲霜斗雪，花期不败。
在她看来，也只有冷雪阁才配得上绛雪。
最重要的是冷雪阁离栖凤阁只有几步之遥，也是回到栖凤阁的必经之路，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来看绛雪。
再次来到冷雪阁，看着那傲雪红梅，梅绛雪一时间感慨万千。
前世的记忆席卷而来，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怔怔望着冷雪阁。
“不喜欢的话，换一个便是，怎么还哭了？”见爱徒落泪，聂小凤心疼极了，当即抛开了自已的私心，“不如这样，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师父为你建一个便是，莫要再哭了。”
“不，冷雪阁很好。”梅绛雪摇了摇头，轻轻握住聂小凤的手指，“这里的傲雪红梅很漂亮，而且这里离师父的栖凤阁很近，绛雪很喜欢这里。”
聂小凤松了一口气，轻柔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喜欢便好。”轻轻摸了摸梅绛雪柔软的头，她蹲下身柔声笑道，“绛雪，师父特别怕孤单，你愿意永远陪在师父身边吗？”
一时间，梅绛雪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孤独的聂小凤，尽管坐拥武林至尊之位，却无人相伴，身上的戾气散去，只留下深深的孤寂。
她仍记得，师父将她带回冥岳，那小心翼翼地恳求她留下的眼神，那时她心中其实也有过一丝心软，高傲如师父，竟为她破例，放下了尊严。
“称霸武林根本就没有意义，我唯一所求的，就是你能回到我身边，继承冥岳，伴我终老。”
这句话在她耳边回荡，梅绛雪慢慢闭上冷眸。
那时的她并不懂得，血脉相连的亲情远比飘渺的爱情更为珍贵，而初尝情爱的她，也不愿重回牢笼。
因此，她坚决选择了爱情，最终却伤得遍L鳞伤。
良久，梅绛雪睁开冷眸，平静地说：“师父待绛雪如此之好，绛雪愿意永远陪在师父身边。”
闻言，聂小凤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