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开乾十七年,北周二十万铁骑陈兵边关,南图野心昭然若揭!
北周国师亲赴魏都,开口便要金银无数,更要魏皇遣质子北上,朝野震动!
“周夷安敢如此!”
“辱我大魏,臣请立斩此贼,送其首级还周!”
金殿内群臣激愤不已,北周国师却是兀自不动,面带微笑,目光中带着轻蔑。
他知道,此刻的大魏,根本不敢得罪北周!
正如他所料,与上蹿下跳的文官大臣不同,武将们乃至龙椅上的魏帝本人,此刻皆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知实情者,方不敢轻易言兵......
“肃静!”
待到殿卫手中响鞭连抽三下,再无喧嚣之时,魏帝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
“此事,待朕与众皇子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
是夜,御书房。
御案前,大魏九名皇子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他们大多面沉如水,望着地板的眸子里精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九皇子魏阳。
与一脸忧心忡忡的哥哥们不同,这位九殿下竟是双目紧闭,就连身形都有些颤抖,似乎快要睡着了一般。
不过此刻也没有人与他计较,只因别说皇城中,整个大魏谁不知道,九殿下是个傻子!
“儿臣参见父皇!”
魏帝没有说话,只是端坐在有些冰凉的龙椅上,不易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
大魏开国至今,第一次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安静得针落可闻。
就连屋内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猎猎的夜风声,都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后,魏帝才缓缓开口,声音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平日里在朝堂上那个威严天子判若两人。
“平身吧。”
“儿臣谢父皇!”
待众皇子纷纷起身站定,见魏阳仍是跪着,一副睡着的模样,魏帝又叹了口气,这才拿起身前御案上的一册文书,缓缓打开。
“白日里你们有些人是上了朝的,朕要说什么,大概心里也清楚。”
“那周夷无礼,竟要我大魏派遣皇子为质......”
“你们说,朕该派谁去是好。”
说话之间,魏帝以极快的速度瞟了九皇子魏阳一眼,见这个痴傻的儿子无动于衷,心中不禁暗叹。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自己这些儿子有的精于骑射,有的饱读诗书,也有的善于经营小金库,怎么就来了一个傻子呢?
面对这样一个近乎指明了答案的问题,众皇子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牵头回答。
原因只有一个,储君未立!
这些皇子个个跟人精似的,怎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今日就算顺了父皇的心意,来日争夺太子之位时,不免叫人扣一个“祸害兄弟”的帽子!
毕竟,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上,但凡是送出去的质子,那便与阶下囚没有什么两样。
轻则羞辱虐待,重则关押打杀,都看敌国的心情......
他日若是起了战事,便第一个要拿质子杀了祭旗!
想到这里,众皇子满是小九九的心中,莫名又多了几分恐惧,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众皇子一言不发,魏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却是在他略有皱纹的脸上勾勒出一道又一道阴影,显得神秘又让人有些恐惧。
“魏光,你说。”
被点名的,乃是皇后嫡出的三皇子。
既是被指名道姓要一个回复,魏光纵是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咬着牙关。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当派九弟魏阳北上,最为妥当。”
“如今国事正是繁重的时候,儿臣与诸位兄弟的身上,都担着不少要做的差事,只有九弟最为空闲......”
“若非实在脱不开身,儿臣定然第一个自荐北上,何须劳动诸位兄弟,何须父皇劳心!”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漂亮话说下来,魏帝紧皱的眉头登时舒展开了不少。
他又何尝不知道派魏阳做质子是损失最小的办法?
只是身为君父,他自然是不能直接表态,否则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他这个君父?
说白了,就是要为他日天下人议论,找一个背锅的。
见头号背锅侠已然出现,众皇子的心中皆如巨石落地,纷纷见风使舵。
“儿臣以为三弟说得妥当!”
“三哥说得是正理,还请父皇明断!”
一时间,快活的空气充盈着整个御书房,似乎是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除了魏帝本人稍有些不忍外,其余的八个皇子没有一个考虑过魏阳的下场。
对他们来说,这个痴傻的九弟本就如同空气,要是能死在北周更是再好不过,直接少了一个争夺储君之位的对手!
虽然,魏阳本身看起来也没什么竞争力......
见质子人选已近尘埃落定,魏帝轻轻点头,当即将文书放在一旁,缓缓站起身来。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朕便也听言纳谏吧。”
“着大学士拟旨,命九皇子魏阳前往北周为......”
“慢!”
一声惊喝,将魏帝的言语生生打断!
一时间,御书房内众人面面相觑,满眼茫然之色。
这是谁的声音?没听过啊?
难道......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九皇子魏阳,旋即皆是瞳孔一缩,茫然转为惊讶!
原本跪倒在地上,仿若昏睡的魏阳,不知何时已然站了起来,一脸清明之色,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阳儿,你......”
此刻的魏帝,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向魏阳的手有些颤抖。
自己这个痴傻了十几年,至今连话都不会说一句的傻儿子,今天竟然说话了?
八位皇子的心中,此刻亦如骇浪涌起。
这小子是突然中邪了?还是说过去的十几年,都是装的?
如果是后者,那这小子可太恐怖了......
面对众人针刺般的目光,魏阳却是大踏步向前,面色坚毅,步伐沉着。
只见其在魏帝身前又行一礼,目光灼灼,言语坚如钢铁,掷地有声。
“父皇,儿臣以为,派遣质子一事,万万不可!”
“无论是儿臣去,还是诸位哥哥去,皆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