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重往桌上一看,两个馒头,一盘葱爆羊肉,两颗大葱一盘大酱,老板转身又送过来一壶茶水,程重拱拱手,谢道:老板有心了。且不说程重在前厅大吃大喝,后院最西头的单间里,那孕妇夫妇吃完了饭,男人正在收拾碗筷,孕妇说:克强,怎的还不见大哥来?叫克强的男人安慰道:许是下雪路滑,耽搁了,不用着急,大哥稳重路又熟,慢点安全。孕妇点头:这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我感觉乖宝动的厉害,怕是这产期要提前了。庄克强柔声说道:因为组织上的紧急情况,拖累你一直没法动身,再坚持下,很快我们就能回到老家了。
孕妇孟芝华心里苦涩的(ˇˇ)想~;这我哪能控制的了,这上午步行了好几里的山路,恐怕动了胎气了,嘴里却应道:咱们的宝宝最乖了,一定不会难为我们的。这庄克强和孟芝华是抗联在县城的情报人员,他们这个小组还有其他三名成员,庄克强是负责人,孟芝华是报务员,因为抗联内部出现了叛徒,情报组接到紧急撤离的命令,庄孟二人简单的处理一下重要文件,就雇佣了一辆马车出城了。两人不敢直接去接应地点,中途换了几次交通工具,变换了几次行进方向,终于在接近联络点十里路外打发走了雇佣的马车,徒步来到这个客栈,这里就是计划中的接应点,也是抗联的一处交通站。在庄孟二人焦急的等待中,前厅门帘猛地被一阵狂风撞开,随着飘起的门帘,一个浑身上下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寒风吹的灯火噗噗直跳,几欲熄灭,门口旁边半躺的两个小乞丐被寒风一逼,如滚地葫芦一般向旁边闪避,店老板眼疾手快,上前几步扶住来人,程重身子一晃抢到门口探头往外一看再无人影,伸手掩上了屋门,反身和店老板一左一右搀着来人走到炉子前,程重伸脚勾了条凳子,让来人坐下,店老板伸手抢过旁边行商男人面前温酒的酒壶对着嘴就给来人灌了几口,几口热酒下肚,来人灰青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润,身L也不再颤抖。老板娘很有眼力见的端来两壶温着的酒一壶递给刚进来的人,一壶端给行商男人并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再还给您一壶。店老板也连连致歉,整个过程,行商男人一语未发,像是陷入深思。
缓过劲来的汉子,脱下厚重的外袍,摘下围巾,露出一张粗犷的国字脸,冲程重拱手谢道:多谢老弟搭手,俺姓孟,一起哈点酒吧。程重笑着一摆手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铁自便,我要回屋歇着了。说完也不等那汉子回话,起身向后院就走,店老板在后头说:老铁不是要热水擦洗一下吗,这就烧好了,一会我给老铁送过去。程重脚步一顿,回身拱手,我自已来就好。抬头冲年小的乞丐笑了笑说:小兄弟,麻烦你个事可好?小乞丐日间受他一饭之恩,正不知如何回报,闻言大喜,忙不迭的说;恩人有话请说,小的莫敢不从。说着很有古风的一抱拳冲程重一笑,程重点点头,一会你帮我个忙,提桶热水给我送去,我在后院东数第二间房。小乞丐应下,程重自回后屋。
店老板夫妇跟孟姓汉子极是熟悉,说话间老板娘端来酒菜,店老板也去将厅门上闩,对自已的婆娘说到:这个时间,也不能再有客人来了,你早早回去歇着吧,这里我照应着就好,顺便我和老孟哈两口“。:别哈的太久了,老孟赶了一天的路,也好早早歇着,老板娘嘱咐着也走了。
店老板给老孟倒了杯酒,说:怎的这么晚才到,往常不是过晌就到了吗?老孟苦笑一声:别提了,差点就来不了了,这白毛风刮得,天昏地暗,在经过辣子口的时侯我看到一辆马车翻到沟里,担心车里人的安危,自去绕路下到沟底查看,结果人马俱都僵硬了,显是走得急,拐弯时又被风一刮,就掉下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在野外受了伤,那还不是十死无生么。等我从沟底爬上来,这风是越刮越大,人都立不住脚,这辣子口到这不到二十里路,我自从晌午走到现在,货物啥的都刮走了,命也去了半条。说着仰脖灌了口酒,接着说:我看这风雪啊,没个几天是停不了了。店老板也是一叹:都是奔波劳碌命,为了口吃食,竟把命搭进去了。看看等天方晴了去县衙报告一声,也好让死者有个归处。
两人边饮边谈,行商男人却是听得大吃一惊,禁不住竖起耳朵聆听。可是俩人话锋一转谈论起了皮毛山货野味吃食,什么东山的猎户围猎了一头老虎,西坡的庄户收了多少玉米棒子,竟是再也没提马车的事。行商男人百爪挠心,可也只能装作毫不关心。
小乞丐提着水进来的时侯,程重正在修剪头发胡须,出门在外也不管什么发型丑俊,只要清爽就好,小乞丐看到刮了胡须的程重不禁赞道:恩人好英武。程重失笑,这小子倒是生个七窍玲珑心,许是沿街乞讨看惯了人情冷暖,自是知道说些讨巧的话儿,哄人开心。随手自兜里掏出一个馒头递过去,吃吧,小乞丐眼睛一亮,伸手欲接,又缩回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日间已受恩人饭食,现在不饿,请恩人收回吧。称重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将馒头塞过去说:吃吧,就在这里吃。小乞丐双目含泪,就要给程重跪倒,程重扶起小乞丐;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小乞丐咬了口馒头咽下似乎想起什么,将馒头掰成两半不好意思说:今天吃了面条,不太饿,有这半个馒头就够了,这半个留着明天吃。程重知道他是给大点的乞丐留着,也不点破,边擦洗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他们都叫俺:小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