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不知不觉中，谢而言在这喜马拉雅山已经待了五年，这段时间里白玛与他熟悉了不少，称谓从刚开始的“您”，变成了如今的“小言”――
“小言。”
闻声，坐在地上的谢而言抬起头，入目的是白玛温柔的笑颜。
白玛望见谢而言单薄的连衣帽，不禁皱了皱眉，柔声道：“怎么又穿这么一点？我去里面给你拿件衣裳吧。”
“不用了。”谢而言叫住她，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些许白雪。
谢而言的声音很轻，但白玛还是听见了，他说，“我要走了。”
白玛愣了愣，相处的时间久了，她都快忘了，谢而言本就不该永远待在这雪山，而她，也不过苟延残喘了几年。
白玛很快回神，她笑了笑，偏头和谢而言说：“好，那……小言不要再受伤了。”
谢而言似乎愣了，轻轻的抿了抿唇，吐出一个音节：“我……”
白玛似乎很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口，嘴唇碰了碰，终是什么都没说。
哪怕与谢而言相处了五年，五年时间，白玛终究是未曾在谢而言的人生中有过什么称呼，到头来，她也只能说一句――“我会担心的，小言。”
最终，也只是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称谓――“我”
听到这话，谢而言垂了垂眼眸，闷声应了一句：“好，我会小心的。”
白玛知道，谢而言从不喜欢撒谎，所以他只是说“小心”。
“我要走了。”
谢而言重复道，语气有些重。
“好。”白玛又冲谢而言笑了笑。
谢而言垂眼望她，什么都没说的转过身，一步……两步……
白玛看见谢而言忽然转过身，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白玛愣住了，这是谢而言五年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说这个笑容很不称职，只是唇角微微勾了勾，但也足以让白玛惊讶。
谢而言在白玛的注视下微笑着说了一句话，似乎是怕吓到她，声音很轻。
白玛听到了，从此这句话成了她抹不去的回忆。
他微笑着说，
――“再见了，母亲。”
“再见，我的……孩子。”白玛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似有泪光，她伸出手，轻柔的抚上谢而言的脸庞，“以后，和小官一起来看我吧，我想，看看你们。”
谢而言望着她，轻声回了一句，“好。”
白玛对她的孩子笑了笑，泪无声的落下，随着飘雪，跌落到地上。
谢而言是很好很好的人，虽然他话少，甚至没有表情时看着很冷漠，但他很纯粹，也很细心，优点很多，白玛似乎数不清了。
谢而言会在她生病时拿出不知道从哪得到的药物，会在下着雪的冬天半夜溜出去堆小雪人，手冻的通红也乐此不疲，会在她生日的时侯摸黑把礼物放到她门前……
谢而言在这五年里出去过很多次，有时侯受着伤躲躲藏藏的不愿意让她看见，会把受了伤的手藏到衣袖里面，不想让她担心。
那时侯，白玛就明白了，谢而言也不是一个全能的神，他也会受伤。
在白玛询问谢而言时，他总是说――“没事。”
白玛知道，谢而言不是普通人，身手也好，但也让她心疼，谢而言有时侯就像一个石头，几天也不吃不喝，就算是神，也不该如此的。
所以，她慢慢的拉近他们的关系，一点一点的给谢而言爱，是了，她早就把谢而言当让她的孩子了。
慢慢的，谢而言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中，白玛双手合十，语气虔诚――
“希望我的孩子们，平安顺遂。”
泥土中，一颗种子冒出了头，长出枝叶，成为参天大树。
直到枯黄的树叶离开它脆弱不堪的枝，寒风侵蚀着它，飘雪掩埋了它。
最后一片顽强的枯叶指向那山脉，永恒不变的，是喜马拉雅山脉上的皑皑白雪。
许多许多年后，山脉上有一个少年，似乎是待了很久都不愿离去，旁人问他，“你一直在这干嘛啊？”
少年眼睫毛轻轻颤了颤，语气轻的不能再轻，似乎是怕惊扰到谁，他说：“这里埋葬着一个人。”
“谁啊？”
“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