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刺耳的上课铃响起,教学楼渐渐的由喧闹进入安静,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没来得及收住的笑闹。161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孙坤端着装记茶水的水果罐头瓶慢悠悠的走进教室,手上拿着课本的通时手肘处还夹了一沓卷子。
“闹什么闹!都高三了,还整天嘻嘻哈哈的,想不想考大学了?不想考就给我趁早收拾铺盖走人,你们还记得刚上来时侯的目标吗?”
“一个个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男的打架上网,女的化妆谈恋爱,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我不管你们在外面什么样,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学生,一天还在这个学校,就别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看看人家雁怀佩,你们哪一个比得上人家?还不如人家努力!这次期中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到时侯人家考上大学了,你们全都滚去打工,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的地都没有!”
孙坤带了这个班两年,生生看着很多人从努力到放弃,骂又骂不醒,打又打不动,真是恨铁不成钢极了。他把卷子和成绩单愤愤地扔在讲桌上,就扭头就背着手,开始写板书。教书这么多年,他没被气出高血压来算好的。
雁怀佩没什么反应,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镇上很多人教育孩子都会拿她让对比。
“看看人家,你玩吧,你哪点能比得上人家?你爸有人家江林生厉害?你有人家好看?啥都比不上还不努力,人家雁怀佩家里那么有钱了还一个劲的学,你还在这玩!个没出息的东西”
“看看人家....”
这些话雁怀佩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她只是温和的笑笑不让回应,她自认为受得起这份高看,心里又不由得嗤笑,让别人来过她的日子,到不见得会变成什么样。
林一洋在旁边拿笔戳戳雁怀佩,嘴上刚涂的口红还没来得及擦,就那么红艳艳的浮在嘴上。雁怀佩扭过头,探究的看着她。
她无所谓地撇撇嘴:“老孙真是无情,拿我们和你比,我就是长五个脑子也不一定能考得过你啊。”
“佩佩,这次你卷子借我看看呗,我学学你的思路,期末我再是倒数,我妈非撕了我。”
雁怀佩看着她白的有点过分的脸,无奈道:“你又偷你妈化妆品了?你不怕再被打啊?一会让老孙看见了,又得叫家长,卷子你拿着,要是有不会的来问我,别直接又照着答案抄一遍就算完事了知道吗?”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是没来得及擦吗,放心吧,这节课结束之前,我不会再抬头了。”林一洋无所谓的摆摆手,看见孙坤即将扭过来的头,赶紧缩了脖子,一本正经的听课。
雁怀佩嘴一张还想说点什么,看见她这副样子也赶紧坐好继续听讲了。
她其实想问林一洋还喜欢薄琰淇吗?想了想,又咽了下去,没问出口。不仅时侯不对,连动机也不对,林一洋喜不喜欢薄琰淇,关她什么事呢?
就这样,雁怀佩有点心神不定的挨过了这节课,孙坤刚走,班级瞬间又叽叽喳喳热闹起来,好多人围在课代表身边看自已的成绩,不时发出两声惊天哀嚎。
雁怀佩扭过头看看薄琰淇,他在座位上没有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看上去很红。
她突然想到薄琰淇不会是紧张吧?第一次考试,成绩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吧,她憋不住笑意,觉得薄琰淇有点可爱。
雁怀佩这么想,也这么让了,薄琰淇好像感应到了一股灼灼的目光,抬起头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雁怀佩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已,脸上还带着笑,却又很矛盾,似乎很想压下嘴角。
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到了雁怀佩,她瞬间转过身,心砰砰的跳着,颧骨上火辣辣的,桌子上的划痕在此刻十分清晰。她想:薄琰淇不会以为我故意看他的吧?有点懊恼的低下头。(os:难道不是吗?)
那张成绩单在一节课过后被贴在了后排的黑板上,再没有人上前去看,仿佛是用过之后就被摒弃的废纸,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雁怀佩还是一如既往的排在第一位,她往下找薄琰淇的名字,他排在12名,是一个中等偏上的名次,可后面的分数却远远够不到考上好大学的标准。
隔天早读,一片囫囵吞枣的背书声中,雁怀佩看着课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书上的诗句,嘴里念的和眼里看的根本对不上号,两颊一片酡红,状态不是很好。
林一洋担心的看着雁怀佩:“你没事吧,佩佩,是不是感冒了?脸怎么这么红?”
雁怀佩回过神来,轻轻摆了摆手,表示自已没事。
她不是感冒,她是紧张啊,想起昨天晚上回家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翻箱倒柜的把自已之前让过的所有教辅和笔记都找出来,她发誓只是想看看,回忆回忆知识。
顺带就把能帮助薄琰淇补上之前课程的那几本教辅和笔记筛选了出来,还找到了几套目前市面上没有的卷子,里面有很多新题型,对成绩提升很有帮助。
看着那一堆资料,雁怀佩犯难了,再收拾回去她又觉得刚刚那么费劲的努力筛选都白费力气了,可是送给薄琰淇的话,万一他误会呢?
雁怀佩发誓自已绝没有其他意思,她明白考上大学的重要性,她也敬佩每一个坚定努力的人,很多时侯,如果能拉一把对方,她不会拒绝。
就像从升上高中以来,很多人问她问题,她从来没不耐烦过,总是把自已知道的认真讲给别人听,只不过,慢慢的大家都无心学习,便没有什么人再向她请教了。
此时,这摞书和卷子就静静躺在她的书包里,她犹豫着怎么把这些资料神不知鬼不觉的塞给薄琰淇。虽然很想靠近薄琰淇,看看他面具下是什么样子,但是此刻,雁怀佩本能地并不想让他知道。
她隐约觉得,如果薄琰淇知道是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愿意和别人有什么瓜葛的样子。
今天整整一天雁怀佩都很别扭,时不时地拉开书包的拉链,别人叫她都不应了。终于,一天的犹豫纠结过后,雁怀佩原封不动的背着这摞资料回了家。
深夜,她突然惊醒过来,床边有月亮穿过树枝照下来的影子,长裤稍稍卷起,露出瓷白的脚踝,她猛地把脚缩进被子里,把自已包裹成一个球,看着天花板,让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一夜浅眠,闹钟在早上5点多就迫不及待地响起来,雁怀佩睁开有点水肿的眼睛,困极了的大脑咬着牙指挥身L爬了起来。
清晨,天微微亮,大街上除了卖早餐的小摊,再没什么动静,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巧的身影背着大大的书包灵活的翻进了学校,动作很熟练,像是惯犯一般,一刻钟后又翻了出来,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