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将抽血用的针管、铜管和猪尿泡组合在一起。
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做测试血型的试纸。
好在,他是O型血,能抽自己的血。
只要这个戚将军没有溶血反应,问题应该不大。
用夹子将布条沾湿烈酒在自己小臂上涂抹了一下后,他‘夸嚓’一下把针管扎了进去。
“我的天!”
众人一见,身子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后退两步。
用手捂眼,不敢直视!
长须汉子虽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场面,却也被宋轩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了一跳。
“好小子,够狠呐!”
鲜血不断从宋轩身体里流出,经过铜管流入‘猪尿泡’储存。
一连抽了两‘尿泡’,估计得有五六百毫升了。
已经远远超过建议最大献血量。
宋轩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但这既关乎着病人的性命,也关乎着自己、孙神医及一众医官的性命。
他强打精神,把输血的针管又扎入病人体内。
暗红的血液汩汩流入,伤者的气息也渐渐变得悠长,不一会儿,脸上终于渐渐恢复了血色。
宋轩咬牙做完输血手术,他的身体也终于因为劳累和失血缺氧支撑不住。突然倒在地上。
“快,快看看!”
长须汉子急忙吩咐。
孙神医几步上前,扶起宋轩。
“无碍,只是身体虚弱疲累。”
“戚将军呢?快看看戚将军情况如何!”
孙神医给戚将军把了把脉,又翻看了瞳仁、舌苔。
“将军放心,戚将军性命已无大碍。休养片刻,便会醒转。”
“好!”
长须汉子听后一拍桌案,哈哈大笑。
众医师见状面面相觑,皆是不敢相信。
这绝不可能!
他们都查看过戚将军的伤势,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等死而已。
不过碍于那长须汉子的威吓,众人不敢明说。
这少年突然出现,他们也完全没抱希望,少年能把人治好。
只是心里祈祷,万一治死了人,那长须汉子把少年杀了以后,不要迁怒到他们身上。
这转眼之间,怎么就把人治好了?
此种案例,从未在任何医疗典籍中见过。
这般起死回生的本事,怕是祖师在世也难以办到。
神人,这少年真乃神人!
长须汉子遣散众医师,只留下孙神医在一旁看护。
又命人抬来一张桌案,让宋轩躺在上面。
他则是亲自守在一旁。
孙神医掏出两粒药丸给宋轩服下,又取针在他几处穴位上扎了几针。
一阵按摩推拿,宋轩悠悠醒转。
他只是有些贫血,问题倒是不大。
“孙先生,你没事吧?”
孙神医见宋轩无恙,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慈祥的笑容。
“宋公子,你醒了?”
长须汉子听到动静也赶紧凑过来。
“你小子没死?”
语气中透着七分惊讶,三分惊喜。
宋轩尴尬回道:“将军盼着小的死不成?”
“不不不!”汉子连连摇头。
然后对孙神医说道:“你先去外面伺候着,戚将军有什么情况随时叫你。”
孙神医起身施礼,向二人告辞。
见周围没人了,长须汉子才兴奋地一把抓住宋轩的手。
“你小子会借命之术!”
“啊?”
他没料到对方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戚将军的情况有多严重,我自然是知道的。要是换作普通士兵,恐怕只有等死的份了。”
“只是这数万将士离不了戚将军,北境边陲离不了戚将军,大夏国更离不了戚将军。”
“不得已,哪怕杀再多郎中,我也要拼命一试。”
宋轩心中腹诽。
“你拼命一试?拼别人的命?”
但他知道这莽夫身份地位肯定很高,倒也不敢反驳。
“手术很成功,应该没有感染发炎。只要再辅助一些疗养的方子,相信戚将军很快就复原了。”
长须汉子点点头。
他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无人,突然‘咚’的一声给宋轩跪下。
“诶,将军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长须汉子伸出右掌拒绝。
“若是戚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万死难以赎罪。
你救了戚将军,是我石虎的大恩人,也是大夏的功臣。
神医在上,请受石虎一拜!”
说着双手伏地,重重地给宋轩磕了个头。
还不待宋轩客气几句,那汉子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宋轩的衣领。
“不过我乃堂堂戚家军神威营头领,焉有给人下跪磕头之理?”
“这件事你若是胆敢泄露出去一个字,老子一把拧掉你的脑袋。听清了吗!?”
宋轩一脑袋黑人问号脸。
‘食不食油饼?’
‘我让你磕了?我特么求你磕了?’
‘哪儿有特么这样感谢人的?’
但碍于对方的淫威,宋轩还是忍了。
“不敢不敢,将军放心。”
长须汉子见状哈哈大笑,显得十分豪迈。
“你小子用那玩意儿戳到自己身子里,把自己的命抽出来,又给戚将军续上。”
“这份恩情,俺老石记下了。你要赏赐吗?不要的话就可以走了,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为难我?凭什么为难我?’
‘再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宋轩抱拳拱手:“禀将军,能治好戚将军,为我大夏效绵薄之力,小人不胜荣幸,本不敢贪功。”
“只是贱内为了给我看病,管当地财主借了五两银子,如今连本带息要还十两。”
“明日便是最后期限,小人实在走投无路。”
“望大人垂恩,借小人银钱十两四钱,先偿还借债。
他日小人凑齐银两,定当如数奉还!”
宋轩想了想,就算孙神医肯借,也不一定有这么多钱。
就算有这么多,肯定也没这汉子更有钱。
高风亮节是不错,但要是能先把钱还清了,带芸兰早些过上好日子,肯定是更好滴。
那汉子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僵着脸道。
“来人,这臭小子医治戚将军有功,赏银十两四钱!”
“多谢将军!”
军账外。
“宋公子,你向石将军讨要赏钱了?”
“嗯,晚生先前重病在床……”
宋轩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孙神医招了招手,将宋轩拉到一边,低声道:“宋公子,你不知道,要石将军的钱,比要他命还难。
整个长兴县乃至整个边陲,除了戚将军,还没有人能从石将军手里拿到钱的。
你快快将赏钱退还,十两银子,老夫借你。
否则日后,你要吃大亏的!”
正这时,长须汉子石虎挑帘走了出来。
“放屁!狗日的敢诋毁老子?”
“喏,拿着,你的赏钱!”
“还有这块牌子。以后你就是我营里的军医了,要是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戚家军过不去!”
“滚吧滚吧!”
宋轩接过银子和令牌,高兴极了。
“多谢将军!”
“将军,孙神医,在下就先告辞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景象!戚将军这是吉人天相,定能早日康复。”
宋轩感到回家的路上,风都是甜的。
营内。
“妈的,最烦这臭拽文的……”
“孙老头儿,你医治戚将军不力,又在背后诋毁本将军,现罚银十两四钱,着七日内凑齐!”
孙神医哭丧着脸。
“诺。”
心道。
‘感情最后我是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