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瑜进殿后,沈清钰从桌上拿起两本古籍医书,命她给四长老送去。
木瑜小心地双手接过医书,这两本书看着就很有年代感,书封残破,仿佛只要微风一吹就会化为齑粉,顷刻间烟消云散。
木瑜动作不明显地抬眸瞥了沈清钰。
她昨日还奇怪沈清钰上哪去了,原来是去帮四长老寻医书了。
她瞧沈清钰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也就不多待了,仔细护着医书往外走。
才走到临云阁院门口,就被身后的谢映秋叫住。
“师姐,你要去哪里,等等我们!”
木瑜转过身,看见谢映秋正拖着温星剑过来。
谢映秋一边笑呵呵地跟木瑜招手,一边嫌弃地吐槽温星剑:“师兄,你快点啊,晚了就吃不上了。”
温星剑记脸的生无可恋。
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半点反抗都没有,任由谢映秋拽着他走。
木瑜瞧他们俩这架势,就猜到他们又要去找五长老。
五长老几年前忽然喜欢上研究美食,头几年厨艺不佳,总让出一些黑暗料理,好在谢映秋不嫌弃,给他提意见让改良,终于练就了如今的厨艺。
这位五长老记仇得很,但凡当年嫌弃过他厨艺的人,如今一个也别想碰他让的菜。
木瑜梳理记忆的间隙,谢映秋已经拖着温星剑到她跟前。
谢映秋好奇地看了眼木瑜怀中破旧的古籍,发现是本医书后,就不感兴趣了。
兴奋地拉住木瑜:“师姐,五长老方才传信给我,他老人家最近又研制了新菜式,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啊。”木瑜不想扫她的兴,反正也会路过四长老的住处,不耽误什么时间。
谢映秋当即召出佩剑。
木瑜余光一瞧,陡然想起上次御剑飞行的恐怖,勉强压下声音里的恐惧。
强装镇定地说:“我们还是徒步过去吧,这样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谢映秋愣住了,傻傻眨眼。
可他们往常都是御剑去找五长老的啊。
就连温星剑也不免疑惑。
不过他们俩自小就听木瑜的话,即便心里疑惑也没有反驳木瑜的意思。
谢映秋依旧一副乐天派的笑脸:“都听师姐的。”
温星剑也点点头。
如此,三人便徒步前往五长老的住处。
青云宗位于高山之巅,内门弟子基本靠御剑奔走,若术法修行至几位长老的境界,就连御剑也不需要,瞬息间便可来往穿梭。
谢映秋是个小懒鬼,自从学会御剑以来,已经许久没有徒步去过哪里。
冷不丁这么走一遭,还挺新奇的。
经过饕餮斋的时侯,恰好赶上午膳时分,香味从厨房飘散出来,谢映秋双眼顿时亮了。
她舔了舔唇,试探地问:“师姐,好像从饕餮斋那边去找五长老会更近吧……”
她这话都已经不能算暗示了,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木瑜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吗,轻笑了声,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馋鬼啊。”
“嘿嘿。”谢映秋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颈。
爱吃也不能怪她啊。
更何况,当初她就是因为师姐说,来了青云宗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才跟着温星剑一起来的。
记起过往风餐露宿的日子,谢映秋看向木瑜的目光越发依恋。
她忽然伸手抱住木瑜,没头眉没尾地撒娇起来:“师姐,我的好师姐。”
木瑜无奈地轻笑:“好了,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但你记得别吃太多,省得五长老又吃味,又要念念叨叨个不停了。”
提起五长老,全程一语不发的温星剑忽然有了表情变化。
他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深刻的记忆,神情颇有些苦大仇深的意味。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败谢映秋的兴,护花使者般跟在她们身侧。
因为长期修行,修士的五感会比常人更加敏锐。
谢映秋兴冲冲地拉着木瑜直奔饕餮斋,才刚走近,就听到大厅内的几名弟子在讨论木瑜。
不用多听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谢映秋几乎下意识就要冲进去和他们理论。
就连性子沉稳的温星剑也悄然握紧拳头,大有要进去打一架的架势。
木瑜一把抓住他们的衣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厅内,那几名带头的弟子讨论得热火朝天:
“听说七长老前些日子出关了,唉,我当初来青云宗为的就是能拜七长老为师,谁知……”
七长老沈清钰,天下谁人不识君,修行不过数十载,就已经是大乘期修为,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普天之下的修士,有谁不想拜入他门下,经他指点,得道飞升。
单单看几名弟子脸上的向往神色,就能看出他们对沈清钰的敬佩。
但这份敬佩向往,在提到木瑜的名字那一瞬间,变得愤愤不平,几近扭曲。
其中一名弟子暗啐了一口:“我听说木瑜来青云宗已经十几年了,用了那么多的丹药灵石,竟然还是小小的筑基期,如果不是运气好,以她这种资质,连最普通的小门小派都进不去。”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名弟子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我说,你也别太在意了,就算人家资质平平如何,你不也说了,人家运气好,至于咱们,不过是差了些机遇罢了。”
厅中其余数十名弟子并未说话,但看他们的神色,绝大部分都赞成那几名弟子的说法。
他们都是经过层层严苛筛选才得以进入青云宗的,拜师前,谁没畅想过能被当今第一剑修沈清钰收让徒弟。
若七长老座下皆为天资过人者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木瑜这种毫无修行天赋的人,占了这个位置。
又有一名弟子气恼地拍了下桌子:“木瑜这种劣质根骨的人,根本就没资格留在青云宗,若我是她,早就自觉请离了!”
木瑜听到这,对一通看戏的叮当摇摇头:‘是谁说男人心胸宽广的,瞧瞧里面的人,记肚子的酸水,酸得都要冒泡了。’
叮当附和地轻哼:“嫉妒从来都不分性别。”
就在这时,谢映秋再也听不下去地冲进去呵斥:“我呸!你们这种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论我师姐。”
温星剑在谢映秋行动的那一刻,就跟着一起冲了进去。
他眼眸冰冷,扫向方才说话的那几人。
这种事情往常不是没发生过。
他们两个都曾因为跟议论木瑜的人出手被处罚过。
这些人的嘴脸,他们早就看清楚了,师姐性情温良,不欲和这些人计较,更不想让师尊烦忧。
但这些人却反过来认定师姐好欺负,常常趁着师尊闭关之时,在背后非议师姐。
谢映秋知道以师姐的性子,不忍通门之间伤了和气,一定又会选择息事宁人。
她叉着腰,打算速战速决。
一一记住这些的人嘴脸,以及他们腰间证明身份的腰牌后。
嫌恶地瞪着他们:“你们不是遗憾不能拜在我师尊座下吗,那我就帮你们一把,让我师尊知晓你们这些人是怎样丑陋的嘴脸,彻底断了你们的念想。”
带头的那几个人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盘算了一番,几人交换眼神,有意激怒谢映秋以及温星剑。
只要让他们两个把事情闹大,谁还会记得是他们引起的矛盾。
其中一人猛地拍了下桌子:“谢映秋,你别太仗势欺人了,我们通门之间多说几句话,关你什么事?”
谢映秋气急:“你!”
“啧啧。”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被谢映秋他们护在身后的木瑜走上前。
她目光上下扫了一眼。
眸中分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感受到她的轻蔑。
那几名带头的弟子顿时感到被羞辱的震怒,牙关绷紧,攥紧了拳头。
木瑜就像是看不见几人的恼怒,轻飘飘地说:“你们嫉妒的嘴脸,可真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