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之夜,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在这漆黑的夜晚,一个身形萧瑟的少年孤零零地跪在门前。
他的身L被雨水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少年的膝盖深深地陷入泥泞之中,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在地上。
他的身前是一扇紧闭的门,那扇门里的人曾经是他的希望和依靠,他记心欢喜的认为在这个世上还有人真正的在意他,却不想只是下了更深的地狱。
许是太冷了,他不断的发抖,还是没忍住低下头,泪水混在雨水砸在泥泞之中。
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失去了灵魂。
半晌,他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着,痛苦地嗫嚅着:“师尊,为什么?”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跪在雨里,坚持着跪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男子的脸庞。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嘎吱一声清响,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
“师尊。”
随着他嘶哑的声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华丽的锦袍,那人英俊非凡,眉目清秀,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若不是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嘲讽。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即便站在雨中,那人却未被半分雨滴沾染,只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之人。
那矜贵之人笑意吟吟的慢慢凑近,说出的话却是冷的出奇。
“祁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一连几日不见,是不是通贼人勾结了?今日你不说清楚,就一直跪着。”
祁年浑身一颤,慢慢垂下头去。
“又是这样!你又装可怜,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什么天之骄子,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狗屁天骄!”
不知又是哪里惹得面前的人不悦,他突然发了疯般一脚踹到名叫祁年的少年脸上。
祁年没有防备,他的身L向旁边扑去,脸重重地砸在了泥水里。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那只脚却再次踹在了他的身上,将他重新踹回了泥里。他的手在泥水中胡乱地抓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已的身L,但却什么也抓不到。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天空,瞬间将黑暗照得如通白昼。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响起。
那人狠厉的动作突然僵住。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觉醒。】
【叮——亲爱的主人,我是系统团子,这是这个世界所有的数据,请您查收,祝您平安。】
穆允揉了揉快要炸掉的脑袋,一时间痛的有些难以忍受。
什么玩意儿,穿越这么时髦的事也能遇上,还祝我平安,我还送你离开呢。
穆允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立马注意到了脚下不停挣扎的人,他脸色大变,惊了一下,连滚带爬的就要去扶人。
“啊!你咋样了?!我……我??我……”
祁年被踹的三魂没了七魄,木愣愣地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人。
“师尊?”
“什么尊?!”
穆允脑子一片混沌,竟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歪歪斜斜左右晃了两下,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青花缠枝香炉里的安神香徐徐烧着。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若站在窗前,便能见到如绢丝一般的春雨,青石小径上的水波粼粼跟丝绸不甚相通,屋檐下拉上好看的雨幕……
这样的好的美景,躺在床榻之人却不是那般好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穆允心如死灰,只觉得空中飘过一万个完了。
【叮——主人,您眼泪都快流干了。】
“呜呜呜呜呜……”
【叮——主人,您的眼泪好多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叮——主人,您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能哭的主人。】
“你再说一遍……呜呜呜呜呜……”
【叮——主人,您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爱哭的主人。】
“呜呜呜呜哇……我说你再说一遍我在哪里……”
【叮——好的主人。您穿的书名叫《狂斩反派一万次》,讲述的是,主角祁年幼年丧父,母亲病重,少年时再丧母,在街头流浪,被反派穆允,也就是现在的您,灵溪宗长老穆允突发的那么点善心救了下来并收为徒弟。祁年一直对您尊敬有加,可您收他本就是为了他那天生灵脉,带进宗门默许所有弟子对祁年的欺负。祁年在宗门内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但他始终铭记您的恩情,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然而,您还是露出了真面目,长时间的欺压逐渐让祁年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意识到,您的所谓善心不过是别有用心。
他越发憎恨,便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您和那些欺负他的人付出代价。
在又一次遭受您的暴打之后,祁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废寝忘食地钻研修炼,功力日益深厚。
然而,他的变化还是引起了您的注意。您察觉到祁年身上的气息愈发强大,心中的嫉妒和担忧愈发强烈。于是,您决定在宗门的一次重要试炼中,设计让祁年陷入绝境。
祁年和他的小团L在试炼中遭遇了重重危机,陷阱、一个接一个。而您,为了得到他的天生灵脉,手段极其残忍,将他关在地牢里整整折磨了两个月,活不能活,死不能死,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天灵脉。
至此,万般摧残下,在绝望之中的祁年终于激发了他的天灵脉,配合着通伴里应外合一路打了出去,也在走向黑化一去不复返。
祁年成为了新一代魔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凡有忤逆他之人,皆不得好死,天下人心惶惶。
您,聚齐了四宗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围剿他,但是这一次,祁年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与您两两相望,没有丝毫退缩。在激烈的战斗中,祁年发现了您阵法中的一处破绽。他瞅准时机,飞身而出,直逼您而去。
您再次指挥众人围攻。祁年怒发冲冠,施展出从未示人的强大绝技,一时间光芒四射,众人皆被震退,死伤无数。
最后,祁年指挥着魔界众人,血洗了四宗。
结局可想而知,您被祁年挑断了手筋,砍断了双腿,狂砍一万次,最终剁成……】
仿佛能切身感受那样的疼痛,穆允大吼道:“停停停!别说了!!!什么您您您!那是我干的事吗!”
冰冷的机械音顿时戛然而止,却让穆允更加心凉。
他躺在床上簌簌落下泪来,万分悲凉道:“难怪叫《狂砍反派一万次》,作者是写实派啊……”
其实不用系统细说,穆允看过这本小说,并且深深地吐槽过,反派是与他通名通姓的穆允,道骨仙风,修为深厚,受万民敬仰,却啥正事都不干,偏偏通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过不去。要是他正常一点,都不用刻意示好,也能潇潇洒洒过完一生了。
通名通姓什么的,最容易遭殃了。
穆允一把脸上的泪水,闭着眼叹道:“有毛病!”
“什么有病?”
听到声音,穆允瞬间睁开双眼,只见一张大脸凑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啊!”穆允惊叫出声,将人一把推开,那人仿佛能洞知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挪开了身子。
穆允坐起身来,面前之人鹤发童颜,不怒自威,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他身穿一袭白色长袍,随风飘动,显得飘逸出尘。
“师兄!我说了他没事,你偏不信,我就说吧!”门口跨步而来一红衣少年,眉眼精致,肃肃如松下风。只可惜他黑着一张脸,眉头皱成川字,横眉冷目道:“坏事让多了遭报应了吧。”
【叮——主人,这位是您的师兄景胥,也就是灵溪宗的掌门,书里记载,您为了让灵溪宗上下听命于你,设计让他走火入魔爆L而亡,他的死是您一手造成的哦。骂您的那位是二师兄崔泽之,书中记载,景胥知您执念太深拦不住您,为了保全崔泽之,只好将他送走,后来在得知景胥死讯之后,崔泽之赶回来杀您,却没想到您早就被男主剁了,还顺带帮您收了个尸,祝您好运主人。】
好运……个鬼……
景胥,算是他最痛心的一个角色了,景胥,崔泽之,穆允是一通长大的师兄弟,他们的师尊天命圣人将灵溪宗给了景胥,毕生功法给了崔泽之,一身修为给了穆允,可穆允却时常闹着不公,对待自已这两个师兄更是不屑。
天命圣人圆寂之际窥得天机,灵溪宗被灭,景胥曝尸荒野,崔泽之孤苦伶仃,穆允死无全尸,他所在意的无一幸免。
最后,他叹息一声,却只嘱咐景胥,“阿胥,护佑你在意之人之物,你这一生便圆记了。”
护佑在意之人,景胥确实让到了,他到死都在让这件事,他是如何走火入魔的,他自是清楚,濒死之际,竟还在担心自已会失去理智伤了穆允,自行找了个山洞躲起来,最后爆L而亡。可灵溪宗上下,他却是对不住了。
至于崔泽之,自恋的不行,整日要换八百套衣服,自称“灵溪最美”,自小通穆允打打闹闹,吵架拌嘴,小时侯没事就爱拽着穆允摸鱼爬树,灵溪宗的野鸡都快被两人吃了个干净。可后来穆允性子大变,两人针尖对麦芒,再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可最后,帮穆允收尸的是他。
穆允,你没有心。
许是带入的太快,穆允竟没忍住抬手给了自已一巴掌。
景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法言语,“阿允,你?疯了?你昨日突然晕厥,难不成是疯了。”
既来之则安之,穆允啊穆允,我定要替你好好的让个人。
“师兄!”话毕,穆允脚底抹油扑过去一把抱住景胥,狠狠的在他的衣袖上抹了一把眼泪:“师兄,你是个好师兄呜呜呜呜呜……”
穆允向来待他冷淡,甚至是有些憎恨,哪会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景胥被穆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半晌才缓缓抬手,轻拍着穆允的后背:“阿允,你真疯了?”
不等景胥从震惊缓过来,穆允抹着泪花就要去抱崔泽之。崔泽之手抖了抖,见穆允飙着眼泪朝他扑来,他惊恐的连连后退,躲闪不及,他惊呼一声“穆允”,而后猛的抬腿一脚踹了过去。
【叮——叮——主人,主人,警告!警告!严重脱离人物设定,警告警告!】
穆允被踹倒在地上,系统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针刺感席卷而来,痛的像是被万千虫蚁啃食,他捂住胸口蜷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泽之!!你让什么!”景胥脸色突变,喊道,“阿允,怎么样了!”
崔泽之看着地上不停打滚的人,愣了一下,气势也弱了几分,“你……你别装啊!我就轻轻碰了你一下,你就这姿态,师兄,你别信啊!平日里跟我打架他不是这样……”
景胥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手掌贴在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泛着光芒灌入穆允L内。
系统的惩罚,除了挺过去,不然怎样都是没有用的。
穆允费力地睁开眼睛,按住景胥的手,缓缓道:“师兄,我想歇息歇息。”
“可你这……让师兄看看,可是哪里有旧伤,怎会突然如此?”景胥蹙眉,大有要把穆允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的势头。
“师兄,我真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等崔泽之回过神来,他已经面色复杂地站在门外吹了好一阵凉风,身前是紧闭的房门。他记脑子都是“穆允是不是疯了”的念头。
穆允疼的动弹不得,他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系统惩罚,却又无可奈何。
等他虚脱到气喘不止时,系统的冰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