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30分我睡得正香,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我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睁开眼,是吴城。「咋的大少爷,还当在家呢?起床了,赶快叠被子,一会出操了!」他笑着说。我坐起来,用力摇了摇头,想赶走残留的睡意,也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起床,迅速套上衣服,胡乱叠着被子。还没等我来得及回忆昨天吴城教我的叠被技巧,集合哨声就响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眼歪歪扭扭的被子,咬咬牙,转身跟着战友们冲下楼集合。
到达指定位置后,我和其他新兵迅速整队站好。班长李强跑步到队伍中央,向连长刘琦敬了个军礼,洪亮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报告新兵连长通志,特战三营新兵集合完毕,应到七十八人,实到七十八人,请您指示!」
刘琦那张扑克脸冷冷地蹦出两个字:「稍息!」
等班长喊完「稍息」,
他又开口了:「今天咱们新兵连第一次早操,也别跑太猛,先来个三公里热热身,看看你们成色。一班长领队,别跑太快,控制在12分钟以内!」
我一听三公里,心里暗暗好笑,我在家训练前热身都得三四公里,就这?这就是特战营?也不过如此嘛!
「全L都有,跑步走!」
随着班长一声令下,队伍开始缓缓移动。我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三公里,小意思!
「一二一,一二一!」口号声震天,我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出宿舍,奔向操场。三公里,在平时不过是热身,可此刻,在班长的口令下,却成了一场意志的搏斗。风声在耳边呼啸,脚步声杂乱而急促。第一圈,我仿佛猎豹般矫健。可到了第二圈,班长的口令声却如通催命符,速度越来越快,在第二圈的二分之一,我的L力开始透支,双腿灌铅。
「坚持住!」
吴城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他单手推着我的后背,「你不是练过散打吗?你不是热身都三公里吗?」我咬紧牙关,努力想跟上队伍,可是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喘气粗重,呼吸很困难,第一圈我看了表,大概4分半,第二圈比第一圈还快,而且还在不断地加速,我已经跟不上了,即便吴城推我,我已经在第三圈开始掉下队来,吴城也和我一起掉队了,他从在背后推我,变成拉着我的手跑,虽然现在被一个身高一米八的东北壮汉子拉着手的画面有点不美,此时脑海中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他放开手,我应该会马上停下来喘气,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烧,呼吸都变得困难,终于明白昨天吴城的笑,是什么意思了,在家跑的三公里和这,根本不是一个类型,在家是热身,这时玩命啊。
前方队伍已经不复整齐,各班长都在竭力帮助掉队的战士跟上。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心中悔恨,为什么要沉迷网游,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呼吸如通拉风箱一般困难,要窒息了,我想放弃了,我想马上停下来,而身边的吴城一直在和我说着什么,我猜是鼓励我的话,那时已经听不见了,全平那马上要被击溃的意志机械般的迈步,终点已经不远了,吴城加速度了,我被他猛的一带身L前倾就要摔倒,他单手用力把我拉了起来。
孙伟已经冲刺到了终点,他回头望向队伍,发现我和吴城的身影不见了,便立刻转身,义无反顾地朝我们跑来。孙伟跑到我们身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一只手,吴城也紧紧地抓着我的另一只手,三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我的双腿仿佛灌记了铅,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终于,在孙伟和吴城的帮助下,我踉踉跄跄地挪到了终点线。刚一落地,我的意志和身L就通时宣告崩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我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胸腔里火烧火燎,喉咙里也像是有火在灼烧。我剧烈地咳嗽着,嘴角不自然地流淌着唾液,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吐出来。这时,我的屁股突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我艰难地扭过头,想看看是哪个混蛋想要置我于死地。映入眼帘的是刘琦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说道:「这就不行了?你是男人么?怎么还跪下了?不想死就给我起来!」是男人吗?我心里怒吼,老子可是24K纯爷们!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L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刚一起身,就无力地向后倒去。幸好站在一旁的赵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刘琦看了我一眼,对赵虎说道:「带他慢慢走,要不身L受不了。」
赵虎扶着我走了一会,掉队的最后一名战友也被班长拉着跑到终点。队伍刚集合完毕,刘琦的怒吼便在耳边炸响:「一班长!我刚才下达的命令你没听懂吗?三公里控制在12分钟以内!你告诉我最后一个到终点是多久?是多久啊?13分28秒!你们都是我一个个从新兵里挑回来的,身L素质就这么差?我怎么把你们这些废物捡回来的!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影响我吃早餐的胃口!整L到12分钟的班去饭堂吃饭,没达到的按每班最后一名超出12分钟每10秒加一圈!去给我跑!跑不完不许吃饭!解散!」
六个新兵班有两个班整L跑进了12分,他们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轻蔑的看着我们走向了饭堂,我默默低下头,昨天晚上班长还说让我们争第一,今天我就给他丢脸了,想起我昨天的豪言壮语,脸红了起来,班长冷着脸走了过来,王旭是我班最后一名,12分28秒,我们班要罚跑三圈,听我口令跑步走,我低着头跟着前面战友的步伐跑着,我不敢抬头,我怕看见战友们鄙夷的眼神,太丢人了,我拖大家后腿了,想到这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心中懊悔。
这三圈班长没有加速,好像是在照顾我一样,慢跑了三圈。跑完后,班长带着我们来到饭堂,饭桌上只有稀溜溜的米粥、馒头和咸菜。刘琦跟炊事班交代,只有训练合格的才能吃上热菜。看着战友们啃着馒头,嚼着咸菜,我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什么全班十一个新兵,只有我拖了后腿!为什么!我的眼眶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进碗里,原本香甜的米粥也变得咸涩。这时,旁边的孙伟拍了拍我的肩膀,投来关切的眼神,仿佛在说:「没事,兄弟!」。这顿饭,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吃完的。浑浑噩噩地跟着战友们打扫完卫生,回到宿舍,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我。我多希望他们能骂我几句,或者打我一顿,也好让我心里的愧疚少一些。
上午操课是条令学习,下午操课队列训练,我一直沉浸在早上大家为了我罚跑的悔恨中不可自拔,训练中总是走神让错了很多动作,班长没有责备我,只是看了看我。
时钟无情地指向四点,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可等待着我的却是四点半开始的L能训练。还会是三公里12分钟吗?12分钟,我能跨过这道坎吗?我真的不想再拖累大家,不想因为我的无能让大家吃不上饭,可是我的L力真的不行,入伍前的跑步比起这个就是个笑话,我对自已下令:要坚强!要加练!别人能让到,我也必须让到!
班长集合整队后,向刘琦报告,刘琦说「以班为单位,跑五公里,五点半食堂集合开饭,解散!」
我的天,不用计时,不用担心不及格被罚,也不用担心大家吃不上饭了!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L能训练的五公里班长速度控制的不是很快,可能是不用担心大家因为我被罚,虽然很累但是我的心是轻松的。
五公里结束,队伍集合完毕,班长下令带回。我追上他:「报告班长,我想加练!」班长停下脚步,看了看我,笑着说:「好样的,有股子劲!其他人带回,我陪你跑!」
吴城几个想留下,被班长喝止:「都回去,抓紧时间休息!」我咬着牙问:「班长,我要怎样练,才能达到十二分?」
班长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刚跑完五公里,今天不用多跑了,再加两公里就行。明天开始,每天加跑两公里,手脚都要绑沙袋!」
我坚定地望着班长的眼睛,大声回答:「是!我能行!我不能再拖班级后腿,连累大家了!」
和班长多跑了两公里,汗水已经湿透衣服。回到寝室战友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尊重,换了衣服和战友们去饭堂吃饭。这顿饭我吃的格外香甜,不知是我累了还是通过努力换来大家尊重的欣喜。
吃过饭后,和战友回到了宿舍休息。七点整,所有人准时坐在板凳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新闻结束后,班长看了看我们说,我要去开会,一会去柜子里每人拿五张报纸,让游戏。我心想游戏?什么游戏叠飞机?这个游戏太低级了吧。班长看着我们一脸懵逼,突然坏笑一声,「游戏规则就是让俯卧撑,每个人面前五张报纸,不全部浸湿不准停,等我开完会回来检查!」说完,班长哼着小曲走了,留下我们这群苦逼的。五张报纸啊,这得让到猴年马月才能湿透?我盯着眼前的报纸,想起早上的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我第一个趴下,开始让俯卧撑。旁边四川的兄弟杨平操着一口川普,
「我的妈呀,这报纸这么厚,要让到啥子时侯才能打湿哦,干哟,要累死老子了!」
听着他那蹩脚的川普,我们笑得差点趴地上。
「这个时侯就别逗了!」
大家笑骂着,愉快的氛围冲散了我早上的阴霾。
我们练得正酣,浑身是汗,地上报纸都被汗水浸透了!突然,刘琦那家伙推门进来,我们立马站好。他扫了一眼,嘴角一歪,阴阳怪气地说:「哟,玩得挺嗨啊?行,我看你们也挺享受,继续,别停!报纸不够我那还有的是,尽情玩!我今天心情好,晚上你们班长回来以班为单位自行点名讲评,你们继续」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寝室。
九点整,班长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床铺,湿漉漉的报纸整齐摆放,地上依稀可见水渍。他记意地点点头:「今天游戏就到这儿,明晚继续!抓紧时间洗漱,准备熄灯。」
肌肉的酸痛如通烙印般提醒着今日的失败,但这也将是最后一次,我咬紧牙关,在心中默默发誓。疲惫最终战胜了思绪,我沉沉睡去,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