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换好工作服戴好面具之后,盛月殊在那个包间里已经点了好多酒。
我看了眼桌上那些昂贵的酒瓶,便知道今晚的小费不会低于六位数。
此刻的盛月殊埋着头,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灌着酒。
我伸手去夺她的杯子:“要是喝醉了咱们可就没办法聊天了。”
她微微抬头,那双醉意朦胧的双眼中布满了苦涩,伤痛和恨意。
放下杯子,我本能地抚上她的右脸,那里微微肿着,瞧着让人不免心生怜惜。
“盛总好久没来了,一来就是带着伤。”
盛月殊抓住我的手:“不是我好久没来,而是你好久没出现了吧。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意识出口道:“我病了。”
她一愣:“什么病,严重吗?”
差点说漏嘴。
我赶紧改口:“感冒而已,吃点药就好了。”
她点点头:“不是什么重病就好,我身边生病的人太多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人家说生病两个字。”
我与她一样,不想听到生病两个字。
“好。你的脸为什么受伤了?还疼吗?”
盛月殊摇头:“不疼。或许真的是我错了,我也不清楚。”
她向我徐徐道来今晚发生的事情,低智的妹妹,怀孕的继母,失控的父亲,和发疯的自己。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要不是我当时在场,还真的无法感受那种特殊的,难以描述的情况。
问题是她讲了许多,唯独没有提到我。
我忍不住问道:“你丈夫呢?他当时不在吗?”
盛月殊垂着眸,想了一会儿:“他在。”
“那你挨打,他都没有帮你。他是个没用的废物吗?”
自己说自己是废物不犯法吧?
我本以为我替她骂我自己两句,盛月殊多少回高兴点然后跟我一起骂。
毕竟现在看我看着她的脸,都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帮她。
眼睁睁地看着她那样无助,愤怒地掀翻饭桌。
应该我帮她掀才是。
可盛月殊却将我的手甩开,坐正了身子:“他不是废物。”
“哦?”我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为我开脱。
“我爸爸要拿酒杯砸我的时候,是他挡在我的面前。那个举动让我觉得很意外。只不过我挨这个耳光的时候太突然了,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不怪他。”
说实话,此刻心中大受震动。
跟盛月殊闹翻后的这两年里,我从来没有在她口中听到过对我正面的评价。
今天,的确很意外。
“不说这些不高兴地了。既然你感冒了,我就不要求你陪我喝酒。聊聊你吧,你打算在这干多久?”
她说着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抬手就给蒙了下去。
“嗯,最多再干半年吧。我在这算是兼职,也没办法天天来。”
考虑到之后可能还得手术,或者身体状况真的差到没办法前来,也只能当做兼职偶尔来了。
盛月殊眼神涣散,无法聚焦,她呢喃着:“半年,又是半年。半年后你就不干了,半年后我又得多个弟弟,半年后我很有可能会失去他。”
“这所谓的半年时间,还真是邪门。”
我没说话,她说的是事实。
这些她不乐意发生的事情,她都无法阻止。
“我能留下你吗?你可不可以不走?或者到时候你来我公司上班。”
我摇头:“对不起,这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事情。盛总,人生在世,总有众多遗憾。无力阻拦的事情看开就好了,无法挽留的人拥有过也行。人生匆匆,不过都是一场经历。”
盛月殊笑着道:“你说这话好像一个得道的和尚,哈哈哈哈......”
她明明在笑,可眼角却滑落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