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短短几句话,精准击中了宋臻所想,逼得姜鸾不得不担上“宗主夫人”的大义。
而宋臻,自然推波助澜。
哪怕他对当年的恩怨亦有所耳闻,仍半哄半迫着姜鸾,应了姜锋的邀约。
“鸾儿,你是我的夫人,有什么好怕的?何人敢对你不敬?”
姜鸾无奈,只得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去见她儿时的“噩梦”。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会在酒楼的厢房里,看到一个醉到神智不清的姜锋。
……
“盈儿,你终于来了……”
姜锋抬头,见熟悉的人影踏入门槛,激动地从凳子上立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扑上去。
这一扑,却扑了个空。
那道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正一步步地往门口退,离他越来越远。
“你,你怎么不想我?你可知…我在绝迹峰上,日夜思念你……”
姜鸾心中一阵慌乱,疾步后撤,脊背紧紧贴上了厢房的大门。
她伸手,拼命摇动门栓,门拴却纹丝不动。
大门被人用法术锁得严严实实。
她完全没有力量破解。
糟糕,中计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而这边厢,姜锋正朝她步步逼近。
“为什么要……躲我?”
姜锋狭长的眼睛布满血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色困顿。
“你,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我当年…的确是败给了那个贱人……”
“可那都是为了你!”
他的声音陡然高昂,双手胡乱挥舞,神色变得癫狂。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嫌弃我!唯独你,你不可以!”
姜鸾退无可退,而姜锋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肩膀,恶狠狠道:
“你是不是已经移情别恋了?别以为我在绝迹峰,什么都不知道……”
“你和那贱人的丈夫走得很近,你看他的眼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肩膀疼得快要裂开,姜鸾竭力扭动身体,却被姜锋如铁钳般的大掌死死锢住,动弹不得。
带着酒气的鼻息喷进她的脖颈:
“盈儿,我不许你喜欢别人,你是我的,我的……”
姜鸾胃里翻江倒海,浑身战栗,声嘶力竭地高吼:
“混账东西,你疯了吗?你看清楚我是谁!”
姜锋仍不管不顾,唇覆了下来,舌头往她嘴里伸。
姜鸾趁机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姜锋痛得一哆嗦,后退一步,反手将她推到了地上,拳头呼了上去。
“你也是个贱货!荡妇!给脸不要脸!”
拳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落下,姜鸾被打得耳鸣目眩,几欲昏厥。
为了保持清醒,她咬破舌尖,拼尽全力地扭身,蹬腿,往窗台的方向爬。
“贱人,想跑?”
姜锋神色狰狞,一把扯住她的小腿,往回拉。
“下贱的东西,爷就是往日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姜鸾的指甲死命地抠着地板,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而姜锋已狞笑着从后掰开了她的双腿,身子压了下来:
“今儿个就让你尝尝爷的厉害……”
“啊啊啊啊啊啊——”
厢房中传来痛苦的哀嚎。
哀嚎的人,是姜锋。
他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
而姜鸾,正半跪在他身前,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手持身上唯一的一件法器——
一柄通体青翠的玉簪。
一下、两下、三下……
姜锋的胸口又多出几个血洞,鲜血如涌泉似的汩汩往外冒,无论施加何种法术都无用,根本停不下来。
任他如何痛哭流涕,惨叫呻吟,姜鸾充耳不闻,两眼空洞无神。
只双手紧握着玉簪,机械似地往他胸口扎。
一下,又一下……
手中的触感,越来越湿滑,黏腻。
地上的男人,逐渐没了声息。
姜鸾力气耗尽,呆呆地倚靠在墙角,玉簪“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门外隐隐传来喧嚣声。
“哗啦——”
一大群人破门而入。
“我的儿——”
她听到姜长老如雷霆般的暴呵声,大伯母惊天动地的恸哭声,众人七嘴八舌的惊呼声、议论声……
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哭天抢地,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任谁见了都得道一声有情有义。
“姐姐!你好狠的心!纵然大兄与你再起争执,有千般万般不是,你又怎能痛下杀手呢!”
接下来的事,姜鸾很不想回忆。
长老团没人相信她的说辞。
兄妹争执乃常事,但一个传承千年的修仙世家养出来的兄长,怎么可能会突然得了失心疯,强暴自己的妹妹?
更何况,姜鸾身上也没有任何遭奸淫的痕迹。
定是她为了推脱罪责,连死人都不放过,往人身上泼脏水!
当年的比试,毕竟是姜锋挑衅在先,又技不如人,姜长老纵然觉得丢脸,也无可奈何,只能按下不快。
而这次,爱子遇害,罪魁祸首还想毁了自己儿子的名声!
姜长老一家彻底恨毒了她,巴不得将她绑上诛仙台,立即处死。
奈何厢房全然封闭,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鸾咬死不松口,坚称自己受到了强暴,无奈之下才反击。
宗主夫人遇上这种事,亦损了宗主的颜面,宋臻没法不加以维护。
但——
维护程度十分有限。
由于缺少关键的定罪证据,姜鸾身上又确有遭受殴打的痕迹,于是,宋臻开始两边和稀泥。
和出个监禁三年的惩处,结案。
姜鸾第三次被关回熟悉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她比较幸运,不到三个月,查出了身孕,被请回主峰。
然而,她的身体已大损,还没等她出来多久,这个孩子就没了……
……
回忆终结。
姜鸾辞别师傅,出了洞府,远远地看着崖边的团雾散去,逐渐现出结伴而行的“兄妹”二人——姜盈和姜锋,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姜锋的到来,竟比前世提前了一年。
看来是姜盈等不及了。
犹记得上一世,自己被她当了刀使,手上沾了这畜生的血,惹来一身腥。
今生,何不将这畜生惹来的腥臊,如数奉还?
她只问师傅要了三天。
三天之内,两世恩怨,未必能轻易了结。
不过没关系,她会像从前拿草人练剑一般,一点一点削去他们的皮和肉,剥去他们的筋和骨……
让他们在痛苦中哀嚎,惶惶兮不可终日,却无路可退,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