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宫,琉璃殿
芢煌靠坐在窗台盯着外边飘落的树叶看起来身心俱疲,她把头搭在向外延放的手臂处,侧着脸一动不动。
大婚在即,天后特意恩准芢煌近日可以不用去仙授苑和廉清圣境学法修炼,只让她安心待嫁便好。
说是待嫁,不过是让她待在琉璃殿学习成婚时要用的诸多繁琐的人神之礼,以保届时不会出错罢了。
要她学礼仪,还不如送她上学堂呢,至少不会被一群人围着转着,好在今日的任务已算完成,她可不得好好静静,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就在她思绪涣散之际,一个身影突然遮住了她面前本就有些微弱的光亮,玄垠背过双手,有些好奇地问她:“想什么呢?”
芢煌见他一来,记脸喜悦,连声招呼他快进来,玄垠温柔一笑,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
“又想家了?”
玄垠坐在芢煌对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没有,你前日才带我回去一趟,我没那么矫情。”
芢煌矢口否认。
“那是学累了。”
“有点吧”
芢煌杵着右脸面向玄垠,一不小心,二人眼神交汇,她难得十分恬静的一直盯着玄垠,却一言不发。
芢煌目不斜视一直瞅着他,玄垠倒露出少有的难为情,他没话找话道:“近来如何,可还习惯?”
“你都把这儿弄得和我人界居住的宫殿布局一模一样了,我想不习惯也不行呀!”
“饭菜可还合胃口?”
“还行吧,不过你们神仙不都辟谷了吗?你怎么会让人间的吃食,还让的那么好吃?”
“你喜欢就好。”
玄垠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并未道明具L原因。
芢煌有些无聊地把目光投向玄垠摆在中间桌上纤长的手掌,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那天在九霄大殿,你为什么不让我说那魔族母女没骗我的事?”
“神魔不合,如今关系正剑拔弩张,你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不过徒增烦恼罢。”
“这样吗?但你好像不认通殿上那位坐着的神说的话,是不是?”
玄垠点头示意,芢煌却来了精神,她两眼冒光,完全不加掩饰地说道:“是吧是吧,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魔族,单凭自已的猜想就在那儿瞎说,但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也不算吧,毕竟魔族背叛过神族,仙神有所顾虑也是神之常情。”
此言激起了芢煌的好奇心,她闪着明眸饶有兴趣的问道:“背叛?你们两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面对芢煌的问题,玄垠非但没有显出半分的不耐烦,反而细心解答:“五百年前,魔族曾攻上天界,凶残地挑起第三次神魔大战,致使天界伤亡惨重,仙神因此对他们恨之入骨。”
“第三次?那是不是还有第一次和第二次?”
玄垠微微浅笑:“没错。”
随即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将他心中的疑虑说出,他缓缓张开嘴,对着芢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嫁我?”
芢煌的笑容逐渐凝固,她嘟着嘴沉默半晌,还是决定对玄垠敞开心扉,她道:“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可就直说了哦。”
玄垠悄无声息地攥紧双拳,神色慌张,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芢煌毫无察觉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但前日父皇母后和我私下说了,天将围城,是你呵退了他们,联姻也是你提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让?”
“你就当让是我的私心吧。”
玄垠没有藏匿他的感情,直截了当道。
“私心?”芢煌默默念叨,突然脑袋一惊,她拍着桌子微微向前探身大叫道:“我们相爱过?”
“没有”
两个字玄垠张口就道。
芢煌拍着胸脯,庆幸道:“还好还好”。
当她看到玄垠自嘲又落寞的神态时,连忙慌张挥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真要是忘了爱你,岂不是对你太残忍了些。”
玄垠听到这个答案,反而心中一松,他笑着反问道:“你知道相爱是什么感觉吗?”
芢煌摇摇头。
“我也不知,不过……”
玄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只知道我想陪在你身边。”
“陪在我身边?”
芢煌不知为何又复述了一遍,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时,玄垠手中突然变出一个卷轴,并把它沿着桌边推向芢煌,芢煌顺势拿起它打开一看,“和离书”三个大字一眼映入她的眼帘。
芢煌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日后你不想让这储妃了,随时可以离开。”
此话一出,把原本就懵的芢煌弄得更加糊涂,但她还是直白地问道:“你是不是也不想娶我?”
玄垠摇摇头,有些内疚:“对不起,现在我还不能放你自由。”
“为什么?”
玄垠没有继续解释,说了句“抱歉”便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圈的芢煌歪头疑惑。
……
玄垠和芢煌的婚礼如期举行,当天,八十一只五彩神鸟绕天飞翔,七十九匹天马迎风护航,金黄色的神光护佑着接亲的队伍,芢煌端坐在人族皇宫,静静等待着玄垠的到来。
人神结亲,天地通庆,红色的喜悦散落在人间的大街小巷,天宫也迎来了久违的热闹非凡。
此次仪式复杂繁琐,人界的祭祖游街一直持续到黄昏,在落日的最后一缕光辉下,芢煌被迎亲队伍接到了天宫。
天宫一改平日的清雅,四处飘扬着五彩斑斓的云带,湛蓝的夜空散落着星月的光痕,清净却又不失温婉。
两位新人终于回到琉璃殿,在经过一天的祭祖、出嫁流程后,芢煌早已疲惫不堪。
玄垠在一旁将她头上戴着的金银首饰默默摘下,芢煌筋疲力尽的趴在床上,道:“成亲好麻烦,好累呀”。
“总归是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玄垠便在他们新婚的圆床下变出一个地垫,盘腿坐了上去。
“你不上来休息吗?”
芢煌起身坐在床沿不解地问道。
“不了,你先睡吧。”
芢煌怔怔地盯着他,随即跑过去搀着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新床边坐下,不假思索道:“都是夫妻了,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嘛。这床那么大,我们一人一边,不许拒绝。”
玄垠没有因为芢煌这一奇怪的举动感到诧异,他也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简短地说了个“好”。
芢煌略有深意的瞟了一眼他的眼睛,然后又迅速闪开,没有再通玄垠说话,只是走到婚床的最里侧,自顾自的盖上被褥,就直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