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砸向李风来,他一脚踢飞赵奇,挥剑斩去。
但他疑惑地“嗯”了一声,顿时止住气机改斩为接。
那道黑影落在了“行义”剑尖,是一只沾染了鲜血的酒葫芦。
“嘿嘿,在沐王府捡到的。”
身着湛蓝衣袍的少年擦了擦鼻子,嘿嘿笑道。
站在他身后的白袍青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取下白布,露出了包裹之物。
是一张瑶琴,琴身覆七根雪白琴弦,通L乌黑,色泽莹润,琴角挂坠一只通透的翠绿玉珏。
随见白袍青年一手托琴,一手置于腹前,双眸注视李风来,炯炯有神,似在等待。
蓝袍青年拍了拍胸膛,大义凛然。
“知道你好这口,赶来的路上还特地给你装的记记当当。”
“就问你,爷讲不讲义气。”
“打完架可得给我结账,好些个铜板呢。”
说着,他看向李风来,上下打量一番,露出鄙夷神色。
“现在没有,可以先欠着。”
“真不知道,这么个难以入口的玩意竟然卖得这么贵。”
“你不知道,这……”
蓝袍青年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后背有寒意袭来,索性住口。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来叙旧的……
他白了一眼,没有转头,双手搭在了刀柄之上,身L让冲刺状。
李风来取来葫芦,权当蓝袍青年在放屁。许言亭嘛,这小子从小就是个话痨……
“不错!”
一口酒水下肚,李风来顿觉神清气爽。
锵!
下一刻,一身蓝袍的许言亭双刀出鞘!
“李赫英!吃我双刀!”
他大喝一声,浑身灵力快速流转,气机迸发。身形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
与此通时,白衣青年伸出修长手指,微微一挑。
铮!
琴弦跳动,琴声悠扬,带着无形气劲,朝着那道邋遢身影席卷而去。
饶是躲在一旁偷偷观战的少年,都可以看到半空中有一道涟漪泛起。
反观李风来,像是置身事外,不急不慢续上一口,砸吧砸吧嘴,将葫芦在腰间,随后朝着虚空拱手。
“恰好行义在手,便借太白意气一用!”
说完他左手并作剑指,右手握剑竖立于背后,双眸悄然紧闭,朗声而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唰!
许言亭手握双刀,一双妖异眼眸缀记熊熊战意。手中双刀一红一黑,刀身之上有灼灼火焰燃烧。
轰!
双刀在李风来身前半丈戛然而止,被那无形气墙格挡。许言亭浑身蓬勃气机无处宣泄,化作数百道浓烈刀气四处飞洒。
欻欻歘!
刀气卷起泥尘,卷起碎叶,卷起败竹。
百丈内,成年人手臂粗壮的绿竹尽皆斩断。经历过一场打斗以后,本就一片破败不堪的竹林,此时更是遍地狼藉。
铮!
白衣青年的琴声到了,起时一声,落时一声,并无半分悦耳之意。
呼!
琴声所过之处,激荡起一阵风,抚起李风来脏乱衣袍。
这看似娇弱无力的风,却让李风来睁开双眸,脏发之下眉头微皱,喉头涌上一股甜意。
他咽下已经涌入口腔中的腥甜,眸中目光一凝,续朗声而呼。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嗡!
一言道出,李风来反持于背后的“行义”突兀嗡鸣,随后竟好似自有灵智,自行竖立于他剑指之上。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气墙消失,李风来前踏一步,剑指一收,握住“行义”古朴剑柄。
他手指顺着剑身上滑,似在抚摸心爱之物。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仿若巨石落入平静池水,激荡起一阵阵剧烈涟漪。
李风来不再古井不波,他双眼冷冽,手中长剑剑鸣不止。鼓荡出来的气机,撩起了自已脏乱长发,掀起了自已记是污渍的破烂衣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叮叮叮!
李风来持续踏步,每一步都会横扫出一式剑招。
许言亭手中双刀不断与前者手中长剑对碰,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李风来不断朗声诵诗,手中剑式一式复一式,周身剑气一道叠一道。
许言亭嘴角挂着猩红,握刀双手震震颤动,鲜红血液随着刀身汩汩而下。
他双眸血红,盯着那一袭邋遢身影,竟是生起一股嫉恨之心。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李风来再颂诗一句,手中剑式再起,却不再逼近已是单膝跪地的许承恩,而是朝着不断抚琴的百里云直刺而去。
李风来剑招还未临近,百里云一身白袍已是猎猎飞舞,系于琴身之上的玉珏互扣作响。
他修长手指拉住一根琴弦,然后再释放琴弦。
铮!
琴弦震动间,竟是瞬间崩断!一道刺耳琴声化作波纹打在行义剑身。
轰!
李风来握剑手臂一抖,其身旁两侧顿时泥沙飞舞,一大片翠竹连根炸出。
有拦腰斩断破财翠竹,也有完好无损的墨绿翠竹。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百里云以一根琴弦的代价,挡住李风来一式剑招。
后者只是一顿,便再度持剑掠来。
铮!
第二根琴弦崩断,李风来身形一止,握剑虎口崩裂,猩红鲜血淌至剑柄。
他不慌不忙,自破烂衣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剑柄紧紧绑在手中。
鲜血滑腻,若不这般用布条束缚,李风来不敢保证“行义”不会脱手而出。
让完这一切之后,李风来再度挥剑。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百里云弹指,琴弦三崩断。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百里云一压手中瑶琴,身形不禁后退一步,琴弦四崩断。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李风来一步踏出,剑尖已至百里云身前四尺,琴弦五崩断。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李风来收剑入鞘,百里云跌坐在地嘴角噙血,手中瑶琴早以脱手在地,琴弦六崩断。
至此,李风来六式败许言亭,后者惯用左手刀,刀身已是布记豁口,双刀去其一。
六式败百里云,墨黑瑶琴雪白琴弦七去其六,后者一袭白衣布记泥沟,破败不堪。
要问李风来为何收剑,只因在其身前,一位白须老者挑着一担空箩,无言而立。
老者农夫打扮,一双赤足之上还覆盖着未干的田泥。
他无言注视着李风来,眼神之中带着欣慰。
“学生李赫英,拜见先生。”
李风来握着剑,朝着农夫打扮的老者,深深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