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喝，而是直接问：【雪宜还没放学吗？今天可是周六啊！】我这话一问，他们面面相觑。我以为他们不让女儿上学，有点生气地质问：【我每个月都要寄钱回来，你们不会让雪宜停学，在家干农活吧？她才7岁啊！】就在我准备要发飙的时候，婆婆说：【不是不是！雪宜是生病了。】我紧皱眉头，女儿身体好好的，平时连感冒都少，怎么会病了？我懒得理他们，而是奔向另一间瓦房。推开门，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女儿脸色发黄，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我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只得牵起她的手，柔声道：【雪宜，妈妈回来了！你感觉怎样？】我把女儿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女儿虚弱地睁开眼，露出一丝笑容：【妈妈！】只是说了一句话，随后，就沉沉闭上双眼。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5.他们给我解释，就是女儿得了怪病。看了村里的医生，没有治好。我只是瞪了他们一眼，说：【那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他们低下头，不再言语。我真是气死，要是女儿有什么事？我肯定绕不了他们两个人。打算明天就带女儿去省城看医生。他们也不拦我，婆婆还是端起一碗鸡汤进来。【秋英，你也累了，喝点吧！】【等下给雪宜也喂吃点，她病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婆婆的语言很关心，但是我总觉得别扭。在她注视下，我只好喝下那碗鸡汤。婆婆笑得跟一个开心果一样，嘴巴都合不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自己也没有发烧，心里有些恐惧。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女儿，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十分着急，但是也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候，我看到有人走进院子里。我以为是洪勇丰在外面，便大喊：【快来！扶我去看医生。】但没人回应我，随后走进来一个少女的身影。她是梅姐的大女儿：洪燕。我见她双眼肿的跟核桃一样。明显是哭了好久。我想起梅姐的下场，对洪燕产生几分怜惜。【燕子，你怎么过来了？】洪燕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其他人。【我知道雪宜为什么会生病？】她此话一出，我提了精神。忙问：【为什么？你知道什么？】洪燕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惊讶不已。【那是因为她被灌了药，那是有毒的药草。】我整个人都在颤抖，示意洪燕继续说下去。她看见婆婆上山采了药，熬了水，给女儿喝。她像是想起什么关键的信息，说：【你也要小心。那天我看到他们母子两，准备对你下手。】我细想了一下，就想起那有问题的鸡汤。洪燕眼眶有些红了，说：【英婶，我爸不让我读高中，还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你能帮帮我吗？我想跟你去打工。】我看着可怜的洪燕，心生悲悯。但现在我自己都自顾不暇，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只好说：【行！我想想办法。谢谢你告诉我雪宜被害的原因。】洪燕低声道：【我不是拿这件事来跟你交换的。】我扯了扯嘴角，看着懂事的她，说：【傻孩子，我肯定知道呀！】她说：【保重！】说完这话，她就匆匆走了。前脚刚走，洪勇丰和婆婆就回来。在院子外面说着话。6.婆婆说：【看来要对雪宜下猛药了，我看那边的男孩子快不行了。】洪勇丰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到时候实在不行，我直接上手掐死她。】婆婆咯咯地笑起来。看来洪燕说的没错，女儿就是他们害的。婆婆又说：【覃秋英可以慢慢喝，毕竟暂时没有打听到有买家。】洪勇丰满怀嫌弃的语气：【年纪大又结扎，娶她花了不少钱，等她一死，配个阴婚赚点钱，我再找个女人给我生儿子。】我听到这话，很是害怕。还为自己悲哀，嫁了一个什么东西？悲伤、痛苦、悔恨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没什么力气。不过，听他们的意思，我应该才吃了一点毒药而已。只要接下来的日子，不再吃他们的东西。相信自己很快好起来。婆婆说：【就是啊！不然咱么老洪家，就要断了香火。而且，你看她在外面呆久了，心肯定是野的。赚的钱恐怕也是不干不净。留她下来，只会阻止咱们抱孙子的速度。】我曾为这个家付出那样多。他们竟然要将我置于死地。当时生了女儿之后，他们就要我立马下地干活。最后落下一个迎风流泪的毛病，还有容易头痛。还没有恢复好，所以经常腰酸背痛。既然他们不仁，我也不义。我想了办法，说：【我这身子，恐怕不行了。避免你被别人说克妻，我们先把离婚办了吧！】洪勇丰还装模作样，对我多深情。但是很快，他就说：【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他兴奋地这个消息告诉婆婆。两人在院子内小声说，大声笑。两人的眼神都在发亮。我心里冷笑，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以后就哭的多惨。我还是在装弱，也拿到女儿的抚养权。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这个法律文书对我来说，是极为重要。然后悄悄找了洪燕，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把自己的计谋告诉她，因为一走了之不能泄愤。洪燕眼角含泪，我轻轻替她拭去，道：【别哭，都会好起来的。】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7.洪燕嫁人的日子和女儿配阴婚的日子一样。我没有声张，只是一如既往的虚弱。我带着女儿去洪燕家住着。她家是两间并列的泥砖屋，我跟她互换身份。按照习俗，出嫁都是凌晨办事，认为女人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嘱咐洪燕万事小心，她露出洁白的牙齿，道：【英婶，你放心！】我随后对女儿说：【你怕不怕？】女儿摇摇头，道：【好好玩，我怎么会害怕呢！】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乐器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新郎吴永杰来接亲。洪燕说吴永杰不是好人，吃喝嫖赌样样行，还不学无术。是家里面唯一的儿子，这次娶亲给了3000元。还是3个姐姐凑钱给他的。如果他是个好男人，洪燕也认命，但是他如此不堪。洪燕才来找我求助，说不愿步妈妈的后尘。我知道在这洪村，都是男人吃女人。他打开房门，看清是我。洪铁业也是傻眼，出口询问：【怎么你在这里？我的女儿洪燕呢？】吴永杰一脸不悦瞧着洪铁业。我拉起女儿的手，走向他们，调侃道：【小伙子，买大送小，不喜欢吗？】再转头对洪铁业说：【是我婆婆叫我过来的，说是我得了怪病一直不好，让我配阴婚。】【现在看来，我婆婆对我倒是好，给我找了一个小伙子。我那婆婆真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一起跟着吴永杰接亲的同行人，有人掩不住偷偷笑。吴永杰觉得丢了面子，脸色涨红。一把揪住洪铁业的衣领，道：【你在耍我是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不到洪燕，就把彩礼退回来。不然有你好受。】他举起拳头，眼睛发红，像是要吃人。我只觉好笑，洪铁业吃进去的东西，哪能吐出来。吴永杰也不是好惹的，打起来根本都不需要别人煽风点火。不过烂人跟烂人打架，倒是好看。我趁乱逃走，赶紧回到自己的家。担心洪燕一个小女生出什么事，那真是罪过。只见周围安静的很，就知道一切都来得及。正想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乐器的声音。我知道接阴婚的人来了。陶全健的儿子去世，跟我女儿同岁，都是7岁。觉得儿子孤单，所以配个阴婚。他为人较为正派，斯斯文文一个人，但也受到封建思想的影响，觉得儿子一个人上路孤零零。我躲在一旁，先静观其变。只见他们寒暄几句，洪燕直接打开房门，走出来。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洪勇丰疑惑地问：【燕子，你怎么在我家？】陶全健傻眼，指着问：【这是怎么回事？】洪燕笑了笑，道：【这屋子就只有我一个人，而我今年时16岁，并不是6岁，还活生生地站在你们面前。难不成你们还想杀了我？直接配阴婚吗？】我有点欣慰，这小女生很伶牙俐齿。8.也觉得洪燕承担太多，本来读完初中，她可以继续升上高中。但是梅姐去世，她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只好被迫嫁人。我眼眶一热，眼泪流了下来。女人并不止有嫁人的路，我决定帮洪燕，也是在帮自己。婆婆尖锐的声音出现：【洪燕，你这死丫头，坏我们家好事，看我不打死你。】她四处寻找，抄起扫把，就要往洪燕身上砸去。我赶紧出现，大喊：【我在这里！】就在这不明所以的环境之下。我见到洪铁业带着吴永杰过来，两个人各自肿了一个眼睛，很是滑稽。【洪勇丰，你是什么意思？】一个晚上，他们都在问什么意思？洪勇丰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眼尖瞧见洪燕，想要拉扯她。我赶紧把洪燕护在自己的身后。拿起铁盆，不断地敲打。嘈杂声传遍洪村每一个角落。村里人都往这边来，看热闹，谁都喜欢。我看到人来得挺多，一个个都很好奇。我大声说：【洪勇丰打算杀了妻女，然后配阴婚卖钱。】【好给他腾位置，嫌弃我不能生孩子了。而洪铁业卖女还赌债。】我这几句话一出，就引起村民的讨论。洪村是重男轻女，不把女人当人看，但是亲手杀人这种事，还没有发生过。洪燕则是接着说：【我的妹妹掉下河里死了，也是被爸爸配了阴婚，我怀疑妹妹根本就是被爸爸推下去的。】她说出来的话，都带有颤抖的声音。我感受到惊讶，更加心疼这个小女生。究竟一个人承受了什么呀？洪铁业听到自己女儿的指责，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洪燕说的是真的。吴永杰看见陶全健带来的道士，还有满地的纸钱。很是不悦，上前就说：【洪铁业退钱，这门亲事，我不要了。真是触霉头。】洪铁业看情形不好，直接逃走。吴永杰赶紧追上去。直至两人都消失在黑夜里。而陶全健抬头看了一下月亮，说道：【时辰已经过了，没有意义。】语气带有失望，我觉得他有点可怜。他看了一眼我活生生的女儿，道：【我也要退钱！】洪勇丰哭丧着脸，支支吾吾。这时候村里居然有人支持他。【雪宜快死，养了几年，也算是赚回一点本。】【你刚刚说，是勇丰毒害的，又拿不起证据。】我看这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提起一桶水，就往他们身上泼过去。【嘴那么臭，就该用水冲一冲。】【还有我们早就离婚，雪宜的抚养权在我的手里，谁敢动一下我女儿？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说的严肃可怕。在场也没人敢反驳我。女儿双手叉腰，用天真的语气说：【谁说我要死的？我老虎都能打死好几只。】我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后来女儿不服毒药，身体一天比一天好。陶全健赶紧说：【赶紧退钱，我是想要一个女孩陪我的儿子，但也不要这种闹出人命的。】婆婆见状，不情不愿地掏出3000元给陶全健。经过这样一闹，也快天亮了。洪勇丰想要动手上来打我。我昂起头，愤愤道：【来呀！你打我啊！婚内打老婆叫家暴，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婆，你打我，我可是要报警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听到我的话，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洪燕悄悄给我竖起大拇指。9.我看见不少妇女提着一桶衣服。她们一大早起来就是去河边洗衣服。我大声喊：【女人不止能生孩子，还有自己的人生。】【梅姐之前被打，结扎之后，没有价值，更是被打怕，选择自杀。】我说了这两句话，她们渐渐停下脚步。她们的眼神渐渐泛起光芒。以前的我跟她们一样，忍受非人的欺凌。太穷的家庭，生了女儿，防止多一张嘴吃饭。直接扔到尿桶溺死。还有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花点钱买个智障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智障，真是叹一声无奈，也改变这一切。拼上自己的性命，生一个孩子，从此就能绑住女人的一生。不堪受辱，逃跑再也不回来。留下的孩子也是可怜，还得被造黄谣，说是跟na女人跑掉。让孩子恨母亲。我无法改变所有人，也没有能力。希望这样的一番话，能够唤醒她们。10.洪铁业不知道逃去那里，没有人知道。洪燕直接把户口本拿给我，说：【英婶，我是未成年人，出去打工，需要证件，你帮我保存一下。】我拿着户口本，再看看她。笑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陪你去高中报名。你读书成绩那样好，怎能在工厂做一辈子的流水线？你只有多读书，才能够多一个选择。】洪燕眼圈发红，想要忍住泪水，但是最终还是掉下来。【可是我没钱继续读书。】她带着哭腔跟我说。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没事，英婶可以供你读书。】洪燕抬起满脸泪水的头。我不让她再推脱，当我有私心也好，当我是好心也罢。希望女儿以后也多一个姐姐，可以互相帮助。我送她到学校，道：【燕子，我已经交好住宿费还有学费，生活费我到时候一个月给你一次。不过，你要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记得写信跟我说！】【还有，我跟老师说了一下你的家庭情况，所以会额外照顾你一下。】【你好好读书，不哭了！不担心钱的事情。现在英婶工资多了，雪宜暂时也不需要多花钱。】洪燕只是扑在我的怀里，不断地抽泣着。我拍一拍她的背部，安抚她。女儿笑嘻嘻地说：【燕姐姐，我以后也像你一样，考上高中！】洪燕听到这话，破涕为笑。女儿继续说：【妈妈，我以你为荣！我查了字典，勇敢两个字就是用来形容你。】我们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灿烂的笑容。11.听村里的妇女说了洪勇丰的后续。洪勇丰有一天跟婆婆吵架，还动手了。婆婆被他推倒在地，骨折了。躺在床上，也不带她去看医生，身上的臭味在门口闻得见。还长满褥疮，疼痛坐立不安。半夜总是听到她嗷嗷叫的声音。洪勇丰则是整天酗酒，摔倒脑震荡。本来正常人都没什么事的。可能是因为酗酒后的原因。醒了之后，就变成一个弱智傻子。生活自理都不会，吃喝还要婆婆喂。最主要整天裸着，在村里晃荡。我听了之后，只是一笑了之。其实我也收过洪勇丰给我寄的信，不过，我都是看到开头就扔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来来去去写那些，不就想让我回头吗？我已经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还会继续撞南墙。毕竟陌生人的故事，听听就好。村里的妇女想要在工厂上班，让我给她们介绍。我心里是很开心的，她们觉醒了。但是工厂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直接找了厂长。厂长听了我的故事，很是惊讶。我忙说：【我们村里的妇女都很勤奋的，厂长，你要不让她们留下，实在不行，再赶走。】厂长沉思片刻，说：【好！】我连忙谢谢厂长，这真是值得开心的一天。她们说：【我们也想为自己谋条生路，也是为孩子。】【其实我们都觉得你离婚，真是正确的做法。】【对啊！现在村里没人敢打老婆的了。要是敢动手，直接就离婚！】我知道她们的想法。其实我们都很简单，都是朴实无华，只是想要平静简单的生活。我没想到自己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