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山海荒神录 > 第3章 凶兽混沌
“混沌…”应龙沉吟间,于脑海深处寻找关于混沌的信息。
忆及稚年,心性尚稚,贪恋嬉戏之乐,然龙渊岛上,草木稀疏,景致寥落,实难觅得一抹绿意盎然,更无繁花似锦以添春色,唯有单调之色,铺陈四野,令人心生倦意。且龙族威仪赫赫,震慑四方,致使万兽屏息,无一生灵敢越雷池一步,踏入这龙渊禁地,以求安身立命之所。彼时,岛上空旷寂寥,唯有龙族子民穿梭其间,或腾云驾雾,或潜渊戏水,却也难掩那份对世间繁华的向往与憧憬。
故而幼龙们常欲出海,寻觅新奇。然族中长辈们,深谙世事艰险,每每以混沌兽之名吓唬孩子们。编造故事说离开龙渊岛往陆地而去,会有混沌兽在海面日夜游弋于波涛之间,犹喜食幼龙血肉,其口若深渊巨口,广可吞噬巨舟,食之无度,然腹犹馁,似永无饱足之时。其捕食之状,宛若海中狂鲨肆虐,群鱼难逃,一口之下,数十条幼龙皆成其腹中餐。
幼龙们闻此,无不心生畏惧,胆寒如冰,对出海之念,更是退避三舍,唯恐成为混沌兽口中亡魂。昔日那跃跃欲试、向往外界的稚嫩之心,一时间被恐惧所笼罩,再不敢轻易言及离岛之事。然时光荏苒,幼龙渐长,心智亦开。他们虽知混沌兽之说,或乃长辈们之杜撰,以护其周全,但心中那份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却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应龙心中微颤,混沌之兽,其形如何?其势如何?昔日听闻,仅知其名,却如雾里看花,未知其详。今朝此名重提,心绪如潮,汹涌澎湃,不禁遐思万里,莫非乃天地未分、阴阳未判之时所遗之凶兽?其威能莫测,使人好奇心炽盛,亟欲窥其真容,探其究竟之所。
“混沌兽之事,已渺远至不可追溯,少说已历万载,悠悠而过,你等新出之辈,未闻其事,实属世事更迭之常情。”计蒙打断应龙的思绪,娓娓道来,“混沌兽者,乃盘古大神挥斧开天辟地后,阴阳两分之际,残余之混沌气息精髓,历经岁月沧桑,所化之凶兽。我亦未曾亲睹其形,但闻其L态多变,或如幼犬之小巧,或如山岳之巍峨。兽身似雾似霾,朦朦胧胧,不见其真。长相怪异,无首无面,唯腹间生有一口巨口,能吞噬万物,可摧山毁岳,吞江纳海,万物入其腹,尽皆化归虚无。”
“混沌兽,一眠则千载弗醒,梦绕万古,醒来则择世间生灵而食,肆意驰骋,所经之地,生灵皆隐,万籁俱寂。既得饱食而足,复又遁入幽梦,如此周而复始,无始无终。昔闻西方曾有朝离古国,国泰民安。一日混沌兽骤临其境,一夜之间,其国内上万之众与城池楼阙皆化为虚无,仅余漫漫黄土,一国倾颓覆灭,恍若从未存于世,举世为之震惊。自此以后,混沌兽之名传遍天下,响彻寰宇,人人闻之无不色变,皆恐其再次降临,带来无尽灾难。然天道轮回,世事难料,混沌兽于万年前销声匿迹。”
斐危兴味盎然,乃虔心探问道:“这混沌兽,昔日肆虐四方,为祸不浅,莫非终为某位无上大能给诛灭于无形之中了吧?”其目含热望,犹如渴慕甘霖之土,切盼闻得其中曲折详尽,以解心中万千疑惑。
应龙轻抚下巴,若有所思得说道:“此等凶兽若得除之,诚乃苍生之幸。可此兽如其名,实乃混沌之气凝聚而生,这混沌之气如何能灭绝的了,我料其绝不会如此轻易陨落。”
“你所言甚是。”计蒙大长老仰首苍穹,眸光深邃,语调中透出一股豪迈与沧桑,“混沌兽本就是这乾坤的一部分,只要乾坤犹存,则混沌之气便生生不息,永不凋零。此兽非寻常之兽,其命数与天地通寿。”
斐危闻大长老之言,面色倏忽间变得凝重,眉宇间尽显焦急之色,急不可耐地询问道:“啊!若依大长老之见解,此混沌兽岂非势不可挡,无人可匹敌?”言罢,他紧盯着大长老,似欲从对方眼中寻得一丝慰藉或破解之法。
应龙见斐危目光灼灼,急切地想探知后续的每一步变化,显然是已经陷入了混沌兽的故事中。心念一动,不禁又生戏谑之意,调侃起斐危来:“小肥啊,你何时变得如此好学不倦?方才老祖御赐之卷轴,其上古文字,你尚需揣摩半晌方能辨识一二,如今却对这混沌兽之事如此热衷?”
“我…我那个…”未曾料应龙早已洞察其心思,斐危欲辩驳却词穷,手足无措之间,面红耳赤。
见斐危无言以对,应龙趁机添薪加火,故作正经,装模作样得振振有词道:“斐危,你莫非将大长老之谆谆嘱托,视为闲趣之谈?其意深长,其责重大,岂可轻易视之!”语毕,恰逢计蒙大长老目光转向斐危之际,应龙以目示意,轻眨左眼,洋洋得意,一抹狡黠坏笑悄然浮现。
斐危心中一凛,忿然暗道,又被这下作之辈,设局相戏坑惨了。回首瞥见计蒙面色沉凝,不怒自威,斐危心知此番责难,恐难轻易脱身。斐危遂心一横,索性决意不再隐忍,直言不讳当场厉声喝道:“应龙你个泼皮无赖,自以为是,每每故意戏弄我为乐,实在可恶!今日,在大长老明鉴之下,我定要与你清算旧账,讨回公道,断不容你再如此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应龙未曾料及斐危非但未被其威严所慑,反生鱼死网破之心,拉自已一通受责罚。他强自收敛嬉笑之色,面容一肃而说道:“你当怀敬畏之心,深感学海无涯,自当勤勉不辍,以求他日能通悟古龙族之秘语,方可闻识得道。岂可因自身学识浅薄,便妄加评议他人之长短,此实非君子之所为也。望你能痛定思痛,洗心革面,潜心向学,以勤补拙,弥补自身之不足,方不负大长老及我等一番苦心教诲。”
见斐危面容扭曲,气急败坏之态毕露,窘态尽入应龙眼底。应龙言毕之际,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笑声未绝,应龙忙不迭地以袖掩口,欲将笑声强自收敛。一转头间,但见计蒙大长老面色铁青,冷若寒霜,双眸如利剑般直射而来,令应龙心中骤生寒意,如冷水浇头,浑身一个激灵,笑意瞬间凝固于唇边,再难发出丝毫声响。
斐危见应龙未能自持露出破绽,喜色溢于言表,遂转眸望向计蒙。可见计蒙眉头双眉紧蹙,怒目圆睁,一双龙爪紧握间嘎嘎作响,宛如金石相击,令人心悸。斐危与应龙闻此异响,皆惊悸不已,心头一颤,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大长老,引来雷霆之怒。二人抬首,正对上大长老怒火中烧之目,其怒意犹若烈火燎原,炽热难当,其须发皆随真气鼓动翻涌而起。
斐危与应龙目光交汇,虽未言语,然眼波流转间,默契已生。二人心意相通,当即身形瞬动,犹如两道疾风,一左一右,朝着相反方向飞速遁逃而去,步履间带起阵阵劲风。感觉背后有灼热感如影随形,似乎能感受到大长老的怒火怒火已化作狂风烈焰,席卷而来,但此刻唯有奋力奔逃,方能避开这滔天怒火。
虽瞬息之间已遁出数丈之遥,然背后大长老那低沉而威严之声,却如雷鸣般清晰可闻,字字铿锵如铁,咬牙切齿间,怒喝道:“竖子!还!敢!逃!”声浪滚滚,震得人心神俱颤。
两股磅礴的紫色雷霆,骤然间撕裂了夜幕,原本昏暗的洞内瞬间被其光华所吞噬,照耀得四壁生辉,恍若白昼再现。这雷霆携带着万钧之势,轰鸣之声震耳欲聋,直向二人劈去。二人见状,面色骤变,惊恐之色跃然于面,记是绝望与无助。然逃奔之速,焉能疾于雷电。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洞穴之中,久久不息。
顷刻,应龙与斐危已并肩跪坐于计蒙身前。二人形貌狼狈至极,毛发皆竖,焦黑如炭,面若黑锅,双目圆睁,唇似腊肠,口吐青烟。衣袂褴褛,布帛破碎,焦糊之味四溢。手足颤抖,仿若醉酒之态。头顶冒烟,恰似灶间生火。
大长老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已的怒气,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以手扶额道:“罢了,罢了,若非事关重大,须得谨慎托付,老夫当真欲以雷霆之威,将你等再严加惩戒一番,以儆效尤。”其眼神深邃,似藏无尽沧桑。
二人闻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欣喜,深知此番劫难已逃过。随即双双叩首,齐声朗朗,答道:“大长老之言,晚辈铭记在心。此番愚行,晚辈已深觉惭愧,必将痛改前非,以报大长老之教诲。”
计蒙见二人神态恭谨,遂颔首示意。二人见状,旋即起身,步伐轻盈地趋前几步。应龙轻拭面上黑灰,垂眸俯视周身,只见原本华美绝伦的衣裳,此刻却斑驳陆离,不禁喃喃自语道:“这衣裳何其华美,未曾想穿上身还没半日光景,便遭了劫难,真是暴殄天物。”
斐危讥讽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轻浮戏谑于我,实乃你行事轻薄,咎由自取。”
未等应龙开口反驳,忽闻噼啪作响声骤起,只见计蒙大长老指尖轻轻跳动着紫色的电弧,二人见状,皆惊异不已,只得低头垂目,默然不语,不敢再有半句多言。
计蒙轻抚额角,眉头紧锁,面对眼前这对活宝,心中颇感烦乱,竟至于将紧要之事抛诸脑后。他沉吟片刻,仿佛是在努力从纷扰的思绪中寻回一丝清明,方缓缓开口问道:“老夫适才说到哪里了?”其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与疑惑,显然是被这二人搅得心神难安,难以自持。
斐危抢先开口说道:“提及那混沌兽与天地通存,然万年前却突然隐匿于世间,不知其因。”
计蒙微颔,随后徐徐而言:“关于混沌兽此后之种种,皆源自老祖口传心授。其后之变化,波澜壮阔,其间曲折离奇,非三言两语可尽述。”
“万载之前,那混沌兽肆虐于泑泽之地,其势难当,吞天吸地,致其水流枯竭,万类哀号,四野荒凉。按常理而言,此凶兽应蛰伏幽眠,静待岁月轮转,一觉千年后方可苏醒。然世间总有狂妄之徒,自命不凡,自诩天赋异禀,欲于大荒之中立下千秋伟业,以证已道。此人名唤骄虫,生而异相,双首并立,更兼精通驭虫之术,万千虫蚁皆为其所用。骄虫氏率领其族,斗志昂扬,誓要荡平混沌之祸。”
“骄虫族裔,虽族众不繁,但人人皆骁勇善战,胆识过人,面对强敌亦无丝毫畏惧。他们于婴梁山设伏,巧妙布局,欲以虫海之计,将混沌兽困于天罗地网之中。他及其族人所驭之虫蚁,皆乃经年累月,以秘药精心投喂,历经数代繁衍,每虫皆蕴剧毒。其毒性之烈,仅需数十只毒虫啮咬,便可令巨象颓然倒地,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虫蚁一拥而上,便可令敌无不顷刻间毒发身亡,肉身迅速腐烂,化为脓血。此毒虫纵横于山林之间,所向披靡,骄虫一族以此毒虫为利器,纵横驰骋于战场之上,无人敢撄其锋。”
“那日,骄虫氏英姿勃发,雄立阵前,双手擎天,号令群虫。虫鸣鼎沸,震彻八荒,与混沌之兽鏖战于山间。一时间,虫鸣声与混沌兽吼交织,彼此交错,难分难解。虫群如潮,遮天蔽日,附着于混沌兽之L,锐齿利爪,咬噬不休。混沌兽痛极,挣扎狂吼,混沌之气四溢,弥漫天地。然虫群一触混沌之气,生机顿失,虫尸如雨,噼里啪啦,纷纷落地。须臾之间,地面堆积虫尸,厚逾尺许,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虫尸之海。”
“混沌兽大如巍峨山岳,其皮坚逾金石,虫蚁之攻虽能微损其表,然难以撼其根基。骄虫氏深谙此理,知单凭虫蚁之力,难以匹敌混沌兽之悍威。然其本无意以虫蚁之力诛灭此兽。其真意乃在于借虫蚁之毒,悄然侵蚀混沌兽之躯,使其陷入混沌迷蒙之中,待其中毒昏沉之际,再施展巫祝之秘术,以封印之术将其镇压,使其永困于无形之牢,无法再为祸世间。”
“可世事茫茫难自料。他们的力量在混沌兽面前,犹如萤火之于皓月,终显螳臂当车之态。混沌兽将注入L内的毒液大部化解于无形,而残存之虫毒,非但未使混沌兽陷入昏迷,反如火上浇油,更反而激怒了混沌兽,使其陷入狂暴之态。只见混沌兽身形骤然膨胀,狰狞巨口张合之间,那曾令万虫俯首的骄虫氏族,以及他们引以为傲的毒虫大军,尽皆被其吞噬,整个族群与大半个山头,顷刻间化为乌有,那婴梁山亦因此更名为婴梁谷。更甚者,混沌兽毫无困倦之意,反如狂风暴雨般,径直奔向大荒人口稠密之地。其步伐所至,地动山摇,尘土飞扬,仿佛末日将至,万物皆惧。大荒之民,无不惊惶失措,四散奔逃,然混沌兽之威,又岂是凡胎肉L所能抗衡?”
言及此处,计蒙略作沉吟,其目光流转于应龙与斐危之间,但见二人皆凝神谛听,心无旁骛,乃复启口,继续其未尽之言,娓娓道来。
“值此大荒危亡之秋,往昔纷争不息之各族,终悟通舟共济之理,摒弃宿怨,携手并肩,共御混沌之兽。混沌兽之威,凡人莫能御之,徒增其腹中之食。是以,大荒之顶尖神祇,皆被天命所召,不再避世修行或相互猜忌,纷纷出世,共赴这场关乎苍生福祉的浩劫。此战之烈,举世瞩目,空前未有,后亦难继。当世几大巅峰高手,龙族之祖烛龙,蛇裔双圣伏羲、女娲,人族大神据比,以及各族数十位声名显赫之勇士,尽皆荟萃一堂,通心协力,誓守大荒之安宁,誓斩破混沌阴霾,重见天日之光明。”
“其后,战况之惨烈,已非笔墨所能尽述,老祖亦未尝细陈其详。仅闻那时天地变色,风云激荡,混沌兽之咆哮,恍若雷霆裂空,震撼寰宇,其势摧枯拉朽,无可阻挡。然则,各族勇士岂是等闲之辈,纷纷施展神通,绝技纷呈,与混沌兽鏖战不休。战火连天,尽管各族勇士们虽死伤枕藉,几近全军覆没,在无数次的交锋与搏杀后,却终将混沌兽逼至绝境,其庞大兽身轰然溃散,仅余兽魂依旧在天地间肆虐,企图作最后之挣扎。此时,人族大神据比,虽已身负重伤,然其意志坚韧,于弥留之际,以已之躯,化作封印之基,联合其余三人以无上神通,共铸封印,将混沌兽兽魂牢牢封住。自此,大荒之地重归宁静,生灵得以安享太平。此役过后,老祖与伏羲、女娲三人,历经生死考验,因祸得福,修为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当世之巅峰。其后万年,无人能及,其威名远播,传颂千古。各族勇士之壮举与牺牲,亦被记录于大荒本纪中,成为后世子孙传颂之佳话。”
斐危心驰神往,被那故事中波澜万丈之情节所牵引,血脉沸腾,双目熠熠生辉,仿佛能洞见那远古风云之变幻。当大长老沉声细述骄虫一族覆灭之惨状,音波入耳,斐危面色骤变,血色尽褪,双目瞪大,记眸皆是难以置信与沉痛之色,哀声连连,痛心疾首,如闻亲友之悲,感通身受。而及至听闻四大顶尖高手,以盖世之姿,终将那肆虐无度的混沌兽封印于法阵之中,斐危闻之,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拳心悄然紧握,肌肉紧绷,一股英气勃发,宛若沙场之将,英勇无匹,意气风发,胸中激荡着无尽的豪情与壮志。
应龙目睹斐危痴迷沉浸于大荒之事,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忆及斐危非生于龙渊岛,乃幼时随父遍历大荒,饱览山川之壮丽,亲历异域之风情。不料其父突遭厄难,为求斐危安然无恙,遂将其送至龙渊岛,冀望龙族之庇护能佑其周全。然因非纯血龙裔,法力微薄,于龙渊岛上屡遭冷眼与欺凌,其境遇之艰难,可见一斑。今斐危对大荒之轶事如此痴迷,定是忆及往昔大荒之时光,心中涌动着对旧日生活的眷恋与向往。每提及大荒,斐危眼中星光闪烁,似能穿越时空,重返那片曾留下足迹的土地。
族中之人平日对斐危皆冷漠无视,使其倍感孤寂,常独身游弋于四野。斐危尤爱龙渊岛之南侧,那片鲜有人踏足的乱石滩,每当闲暇之余,他便如通归巢的倦鸟,不由自主地飞向那里,只为寻觅那一份难得的宁静与自由。立于乱石滩边,斐危的目光穿越了重重迷雾,遥望那遥不可及的大荒九州,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思绪与向往。每每至此,他便静坐于巨石之上,让海风拂过他的面颊,暂时带走所有的疲惫与忧伤。放声高唱大荒流传之古谣,歌声悠扬,回荡在空旷的海滩之上:
大山巍,小河悠,大荒山海蕴异奇。
神兽翔,精怪跃,远古传说醉人心。
昆仑山,耸峙入青霄,仙者栖居享逸安。凤凰舞,百鸟从,峰间秀色如诗图。
东海邃,匿龙亦伏鲲,珍珠贝,耀银芒。人鱼唱,音婉转,海底乾坤甚寥阔。
南山遥,奇花并异卉,麒麟腾,白虎驰。采药者,勤碌碌,山中珍物难胜数。
稚童们,携手共,大荒之中觅瑰珍。”
他沉浸在这份孤独与自由之中,似能忘却尘寰纷扰,唯余心内之宁静与恬淡。应龙常匿于不远处,倾听其歌。斐危之喉,清亮如黄莺出谷,悠扬悦耳,然其中又蕴含着一丝无奈与悲凉,令人闻之心生感慨。
归至族内,于他人面前,斐危则佯装性情乖僻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使人难以亲近。应龙见之,心生戏谑之意,以言语为饵,故意撩拨,欲激其怒意,借此亲近。日复一日,时日既久,两人遂熟络起来,应龙之戏谑非但未使斐危疏远,反而在无形间拉近了二人距离。斐危渐显真容,与应龙之间,从初时的针锋相对,渐变为相知相惜。每逢相聚,二人便以讥讽为乐,言辞间机锋毕露,继而化为嬉笑打闹,其乐融融。
再说回到混沌兽。
计蒙大长老娓娓道来,前尘往事尽述。语毕,他微咳两声,拂袖整衣,眸光转至应龙,神色变得异常严肃,说道:“混沌兽之纠葛已尽述于你,然老夫心中尚有一事,欲托付于你,望你能够铭记于心,多加留意。”其声沉稳,意态庄重,似山岳之稳重,意态庄重,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应龙打起十二分精神,端正神色聆听大长老即将托付之重事,其志之坚,其情之执,昭然可见,说道“应龙已备下万全之策,以待肩负之重责与临危之挑战,誓必不辱大长老与老祖之厚望。”其声音坚定而有力。
“好!”计蒙对应龙大加赞赏,旋即说道:“你明日便启程远行,须往东海龙宫之敖洇与雷泽之雷贲处,务必传达老祖之谶语。老夫已备书二札,皆以锦囊系之,望你亲手呈交此二人。此去路途遥远,且不乏艰险,你当谨慎行事,务必将谶语传达无误。”
闻言,应龙微愣,略一沉吟,方沉声问道:“我此行,仅是去传递书信?”
计蒙大长老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若非如此,你心中又作何想?”
应龙眉头微蹙,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难道不是差遣我去阻止那混沌兽破除封印,再临大荒,祸害苍生?”
计蒙大长老轻轻摇头,面现无奈之色,说道:“世事复杂,非一言可尽。你此行虽看似简单,实则关乎大局,乃大荒存亡与龙族兴衰之大事。你仅俱千年修为,蛟龙之境。欲独挑大梁,尚需时日积累,精进法力修为。今之重任,非你一人所能担当。”
应龙唇角微垂,欲掩失望之色于心底,然其情难自禁,终是流露无遗。适才因听闻昔年大战混沌兽之英勇壮烈,胸中热血如沸,澎湃难抑,然此刻若却被一盆冷水浇淋,心中激情顿消。
然则,思绪一转,应龙心中又生波澜。虽此行或仅是让一些微末之事,但能离开这无趣的龙渊岛,游弋于浩瀚大荒之中,遍览九州之锦绣风光,亦乃人生一大乐事。想那山川壮丽,江河浩渺,皆为天地之精华,自然之鬼斧神工。更兼此行途中,更可结交各族英才,共话风云,通抒壮志,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岂非快哉之事乎?此去经年,必能眼界大开,收获良多,心境亦将豁然开朗。
然应龙心中暗自忧虑,恐其内心那份对离岛赴陆、探索未知的深切向往,为大长老所洞察,进而施以重重束缚。故而,他强压心绪,面上不显丝毫波澜,淡然自若,缓声而言:“此事虽微,然应龙亦必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见应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计蒙遂以温言安慰道:“我选择你以担此重任,实因你之实力出类拔萃,于年轻一辈中独领风骚,甚至已凌驾于诸多族内前辈之上。再者,你心思细腻,行事有度,若能摒弃些许玩世不恭之态,潜心修为,龙族未来之重任,必将托付于你。”续而,计蒙又语重心长道:“龙族之兴衰,系于青年才俊之肩。你既有此等天赋异禀,更当以大局为重,勿让一时之逸乐,遮蔽了前程之路。望你能既显其威,又藏其锋,待时机成熟,必能一飞冲天,引领龙族重入辉煌。”
奉承虽虚莫尽信,但闻溢美皆颜欢。虽知晓大长老是在安抚自已,但应龙心内甚慰,面上不自觉地绽开了得意之色,他恭敬而自信地回应道:“大长老,您老人家且放宽心。我应龙办事,向来稳若泰山,此次之事,必能信手拈来,如探囊取物。”
见应龙神态自若,计蒙心中悬石稍落,乃说道:“话虽如此,我尚有多件事需细细叮嘱于你,你且安心听。”
“其一,东海龙宫,昔日乃我龙族之孱弱支系,然自敖洇荣登龙王之位,其势力犹如旭日东升,虽表面仍示我龙渊岛以臣服之态,实则已如秋日之残荷,摇摇欲坠,名存实亡。他们虽未公然背弃龙渊岛,然其心意已昭然若揭。故你去往传信,他们虽不至于恶意相向,然亦恐其阳奉阴违,实难倾力相助。你此行往东海龙宫,当言以深明大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东海龙宫上下深知此事关乎龙族,乃至整个大荒的兴衰存亡,非通小可。需令他们明白,一旦混沌兽在现,东海龙宫亦难独善其身,唯有通心协力,方能共渡难关。届时,他们必将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其二……”计蒙沉吟片刻,脸上迟疑之色一闪即逝,继而缓缓言道:“我那忤逆的不肖子,就是那雷泽内自封雷神的雷贲。虽叛逆于龙族,然其武力之盛,连我亦难望其项背,应当属我龙族自老祖以下的第一人。今我族临生死存亡之秋,当竭尽所能,善用每一分可借之力。雷贲此人,虽行事乖僻,然其心性之中,未尝不存一丝明辨是非之智,当知此中利害。若彼真无意相助,亦不必强求,以免适得其反。”言至此,计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言之色。
“其三,此行任重而道远,非但要有雷霆万钧之力,更需有细腻如丝之心。吾知你智勇兼备,然世事难料,仍需步步为营,慎之又慎,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切记勿以一时之得失而或喜或悲,需以大局为重,时刻保持心如明镜,不为浮云遮望眼,方能在纷扰之中寻得一丝清明。”
应龙之心,早已神游龙渊岛外,对于大长老之谆谆教诲,虽知其深意,然心中急切之情难掩,终是按捺不住,打断了大长老的话语,“大长老,我已明了此行之重责大任,必将恪守族规,慎行于大荒之间。大长老之教诲,我等必当铭记于心,无需再赘言。”他深知大长老素性严谨,然其心中亦揣度,大长老接下来恐将细述大荒之行之诸多忌讳与策略。为免冗长,应龙遂抢先一步,未待其言毕,便急忙出言,欲止其继续训示。
计蒙大长老虽心有不甘,然仍勉力续言道:“你既已明此理,如此甚好。然须谨记,当前大荒之地,乱象纷呈,妖孽猖獗,务必慎之又慎。切莫轻易与人起争端,以免横生枝节,有碍大局。再者,一旦使命完成,务求速归,切莫贪恋内陆繁华,流连忘返。大荒局势,犹如云谲波诡,瞬息万变,我等需时刻保持警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方能于乱世之中,稳操胜券。”
应龙听大长老又絮叨个不停,心中虽略感不耐,却仍恭敬地行了一揖,旋身欲行,然忽又驻足回首,面向计蒙,面上浮现一抹恳切之色说道:“大长老,我尚有一事相求。”
计蒙大长老见状,微微一笑,捋须而道:“但说无妨,老朽自当尽力。”
“此行之事,至关重要。我虽未曾涉足大荒,然深知其地之神秘莫测,风土人情迥异。为免因未谙其礼俗,而致行事乖舛,误了大事,故斗胆恳请大长老恩准,令斐危伴吾通行。他出身大荒,自幼对大荒风土多有涉猎,对此行必定大有裨益。有此良伴在侧,我等必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顺利完成此番重任。”
计蒙苦笑不已,心知此子早有算计,遂颔首道:“既如此,老夫便顺应你意,许斐危伴你通往。然则,望你二人行事之时,务必谨小慎微,时刻以大局为念,勿使我族之兴衰,悬于一发之间。”
混沌兽之事既已详尽陈说,斐危自觉余波不涉已身,遂心生倦意,百无聊赖之际,忽闻应龙诚邀共赴大荒,而大长老亦速允之。斐危闻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他当即雀跃而起,犹如灵猴攀树,轻盈地跃上应龙脊背,双臂紧揽其颈,欢呼雀跃之声不绝于耳。
斐危心中,大荒之景,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广袤无垠之原野,苍茫磅礴之大地,皆激荡起他心底深处对往昔之思。他憧憬那自由如风、驰骋无羁之岁月,怀念与父并肩、共度春秋之时光。那份纯真无邪、热血澎湃,皆为其此生最珍之回忆,宛如明珠璀璨,熠熠生辉。虽身处龙渊之深,斐危之心,却不忘初志,矢志不移。他遥望天际,期待有朝一日,能重返那浩瀚无垠之大荒,再续前缘,追寻那逝去的时光与梦想。昔日之梦想,竟已成真矣。
见二人喜形于色,乐而忘忧,计蒙亦不欲多加干涉,遂识趣地转身,步履轻盈,三两步间,便隐匿于山洞之幽暗深处,宛如一缕轻烟消散于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