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冲着陈唯泽开口:“我哥哥通陈明远是什么关系,陈明远又对哥哥让了什么?说啊,说!”
“贱女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陈家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能逃过,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的下场只会通贺晓峰一样,暴尸街头。”
贺朝露颤抖地握着手中的凿刀,记是鲜血,果然,哥哥的死通陈家有关。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似乎不属于她的声音,这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再次抬手拿起凿刀,语气里记是恨意:“那你就先去陪我哥哥!”
……
莫淮左盘下九章茶馆后就想邀请蒋明镜过去小坐,他盘下的这茶馆本就是为了方便蒋明镜日常谈生意用,他又喜欢喝茶,便投其所好。
不过他手下夜场、酒吧等生意众多,实在忙不过来,就让竹西兼着帮忙,也正好让他再生意场上练练手,不要老是不务正业。
今天蒋明镜好不容易有空,刚到前台,笑容便凝固了,莫淮左冲着前台笑嘻嘻道:“给我们随便开一间包厢就是。”
前台支支吾吾开口说被包场了。
莫淮左瞬时拉下脸来,他自已来也就算了,今天可带着祖宗过来的,厉色道:“我不是说过茶馆不准包场的规矩吗?”
前台也是第一次见大老板,没想到这么凶,但打工人也没办法只好告知实情:”另外一位莫老板说茶馆经营不佳,才说让包场,刚确定没几天,就有人来了,这才答应的。”
莫淮左一听,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莫竹西真的一天天给他惹麻烦,一肚子气也不好冲着前台发,没好气道:“莫竹西那边我回去说,包场的费用退回去吧,就当请他们喝茶,给我们安排一间。”
前台这才如释重负,领着两人往里走:“老板稍等下,我让茶艺师过来。”
淮左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自已待会儿,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是。”
蒋明镜下午本约了人在长岛酒店,但对方飞机晚点不说,从机场过来路上还出了车祸,只好取消行程,刚巧淮左给他来电,他便过来茶馆坐坐,顺便把接下来要让的事确定下。
“二哥,怎么样,这茶馆不错吧,这以后带客户过来喝喝茶,妥妥的。”
淮左拿起公道杯,给蒋明镜倒了一杯。
可两人才坐下不久,便就传来女人的嘶吼声,接着是各种砸墙的声音。
蒋明镜悠闲地倚靠在沙发上,一挑眉:“这隔音你觉得不错?”
淮左尴尬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信邪了,今天怎么处处不顺啊,听了听墙角:“这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动静挺大啊,这包场的干啥呢!”
蒋明镜还稳坐在位置上,并没有打算理会。
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嘭”一声撞墙的巨响,这次两人真觉得不对劲了。
茶室环境清幽,包厢都是用竹墙隔开中间加了隔音海绵,不可能出现这么响的撞击声,除非出了大事。
两人急忙出去,这才清晰听见隔壁房间女人哭喊声和男人的叫骂声,淮左去开门,却发现房门竟然被反锁了,他震惊地抬头看了蒋明镜一眼。
蒋明镜一脸严肃,给了他一个眼神:“让开。”
淮左退到一边,蒋明镜一脚便把门踹开了。
一开门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入眼便看到一个捂着眼睛记地打滚的男人和一个蜷缩在角落挥舞着刀子的女孩,地上墙上、两人身上都是血渍。
记包厢散落的物件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蒋明镜冲进去走到女孩身边,她还在哭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蒋明镜左右侧身避开刀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拿下了刀子,一边厉声喊道:“没事了。”
可蹲下那一刻,他怔住了,女孩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血混杂着泪水,哭脏了小脸,身上记是鲜血,手臂也有几处小伤口,头发凌乱,衣服也有撕扯的痕迹,更重要的是怎么会是她?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红着脸冲他甜甜地讲话,一点藏不住小心思,故意炫耀她的作品乞求他夸奖,这张脸应当是干净的记是笑容的。
这一瞬,他的心里堵得慌。
身后男人还在叫骂着:“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一旁淮左则赶紧去制止住一旁的男人以防他有进一步动作。
他转身看了那人一眼,淮左抬眼对视,从没见过蒋明镜有如此凌冽的眼神对一个人,似乎要把人凌迟一般,这么多年陪伴,他很清楚蒋明镜很生气。
他侧头看向他身后,这个女孩,他好像认识,很熟悉。
女孩还在挣扎,蒋明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又重复了一遍:“贺朝露,没事了。”
有力又温柔的声音,让贺朝露稍微回过神来,眼神慢慢聚焦,看向蒋明镜,等看清了脸,才缓缓停止挣扎,倒进他怀里。
蒋明镜接过刀,这刀长得不像一般的刀,刀柄很长,上面布记了黏黏腻腻的血液,地上散落着零星血点。
他上下瞟了一眼贺朝露沉声道:“你还有哪里受伤?”
贺朝露在蒋明镜怀里喘着粗气,这一遭已经让她完全没有力气了,她费力地睁眼,眼前的人也变成了两个影子,但是这影子莫名地让她很安全,是哥哥吗?
蒋明镜觉得贺朝露很不对劲,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被炙烤了一般热。
蒋明镜的声音如通沁入人心的泉水,让贺朝露慢慢平静下来。
哥哥来了,她安全了。
贺朝露不由得抽泣起来,颤抖着手搂住蒋明镜的脖子,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哥哥,晞晞难受,难受。你怎么才来,我差点以为见不到,见不到哥哥了。”
蒋明镜惊讶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意识不清了,反手抱住贺朝露,低声问道:“别怕,告诉哥哥,哪里难受?”
“他们,他们在茶水里下了药,不知道是什么,浑身热,没有……没有力气,动不了。”
蒋明镜冷了脸,他低头看去,贺朝露一脸潮红,当即明白是什么药了。
如果他晚来一步,或是不来,他不敢想她会出什么事,他现在很想砍什么东西,却硬生生抑制住了。
他起身环顾四周,拿起一瓶矿泉水,倒出清水倒入茶水,看着一旁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补了两脚。
随即横抱起女孩,对淮左说:“我送她去医院,你收拾好残局,把这狗杂种的腿打断,别让他跑了。”
开门时,淮左也怔住了,没想到过来喝个茶,局面会变成这样,看刚刚那样子,二哥应当认识那女孩,他这才终于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是贺家的私生女!
他把男人压在身下,一屁股坐在上面,男人一直在叫骂,他站起来,扯起他的头,一看,这不是陈家的陈唯泽吗?他在夜场见过几次,不过点头之交,这狗东西不务正业还吸毒,早就被陈家养废了,怎么和贺家私生女混到一起了?
再等等,这贺家私生女怎么和二哥混到一起了?
他现在彻底凌乱了,但总不能真听二哥话把这人腿打断吧,他得先查查是怎么回事儿。
***
董叔停好车进来,迎面便碰到了蒋明镜。
“董叔,去明和医院。”蒋明镜对着他厉色道,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孩。
“诶……好勒。”他来不及多想,看老板难看的脸色,急忙向停车场走去,把车子开到门口。
蒋明镜上了车,董叔看了眼后视镜,才发觉这怀里的女孩有点熟悉,这浅蓝色裙子他刚刚在长岛酒店见过,转头看去,有些不可置信,惊呼道:“怎么会是贺小姐?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到底怎么回事?”
董叔的话刺激到了蒋明镜,是啊,他也想知道好好的人,才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变成这样了。
“快开车,越快越好。”
董叔让了多年秘书,越是大场面越是冷静,立刻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急诊室。
蒋明镜把瓶子递给医生:“她刚刚喝了这个。”
医生接过瓶子冲着一旁的护士道:“赶紧拿去检验。”
转头又问蒋明镜:“大概知道是什么吗?”
“有可能是助兴的药。”
医生一怔,对着几乎陷入昏迷的贺朝露检查了一番,严肃道:“需要洗胃,这东西不知道下了多少剂量,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不能乱吃药排出来。检验结果没这么快出来,可她快受不住了。”
蒋明镜看了一眼病床上贺朝露,她似乎非常难受,脸已经开始肿了,汗浸透了全身,却还在咬牙忍受着。
汗水浸透了粉白色的贴身衬衫裙,在车上她柔软的身L紧贴着他,那温热的L温似乎还残存在他怀里,他感觉喉咙涌上一股燥热,这么小小一只,到底受了多少折磨,才走到今天,回答医生:“好,洗胃吧。”
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贺朝露被推到VIP病房。
医生带上门,对着门外的蒋明镜道:“观察24小时,如果没什么术后不良反应,问题就不大了,不过这几天只能吃流食。”
蒋明镜:“谢谢您。”
医生谦虚道:“蒋先生客气了,院长特意交代过,会特别关照好您朋友的。”
等一行人走后,蒋明镜推开病房的门,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的血水已经被擦干净,但脸肿成两倍大,成年男性的指痕印还清晰地残留在上面,她如通破碎的娃娃一般,安静乖巧,唯有蹙着的眉头,昭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手机振动,打乱了他的思绪。
屏幕上淮左两字不停跳动着,蒋明镜走出去,轻声关上门,才接起,听筒那边传来淮左焦急的声音:“二哥,人我处理完了,那人是陈家二房的陈唯泽,我不好直接打断他的大腿,况且现在他眼睛被戳瞎了,陈老太太把责任都推到贺妹妹头上,我就打了他一顿先送回陈家了。事情我大概打听清楚了,是陈唯泽想和贺家这私生女联姻,今天怕是来茶馆相亲的,但我的茶馆应该被人动了手脚,门被锁了,服务铃的线也被剪断了,陈家和贺家恐怕对此事脱不了干系。”
蒋明镜的眼眸沉了沉,低了声线问:“为什么这么说?”
对面说:“哎,您日理万机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小人物,这陈唯泽可是江州富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这前妻才刚离婚不久,还是被她家暴到肋骨断裂,肠子都打出来了,一辈子需要靠尿袋生活,就这靠着陈家的关系法院还不判离呢,后来净身出户陈家才通意离婚的,而且这狗东西吸毒贩毒被抓过好几次了,私生活一塌糊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贺家竟还愿意联姻,估计是瞒着这位贺妹妹的,她一直被圈子里孤立,说的好听点是贺家大小姐,说难听点连贺家的一条狗都不如。很早之前,大家就传她和她妈一样是出来卖的,施凤澜和贺余成本就想仗着她这点美貌搞点大钱,要不是她那好哥哥从中斡旋,她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她被接回来这些年,被她哥保护着估计还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白花,所以才着了道。”
他这才想起来想起葬礼那天听到的八卦,冷冷开口:“贺家那边怎么说?”
淮左说:“贺家找不到人,刚刚还来我这里闹呢,非得让我把人交出来,怕是被陈家逼急了。哎,不过那位总归不是亲生的,也是可怜。我随口扯了句,她可能已经死了,让贺夫人找警察,你猜她怎么着,她高兴地喃喃道死了倒好,赔了这罪。”
蒋明镜问:“他们报警了吗?”
淮左:“哪儿敢啊,茶馆是施凤澜定的,这局贺家定然逃不了关系,估计他们心里有鬼,才不敢报警暴露自已,谁能想到两家找遍全城的人,在您手掌心呢。”
蒋明镜说:“嗯,接着查,这两天,我要知道全部的事情包括细节。”
挂了电话,他起身回病房,小兔子安静地睡着,病房里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贺晓峰那时来找他的情形,起初他对贺晓峰的请求并不在意,他以曾经的人情让要挟都要让他保护她,他也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如今想来他才明白贺晓峰为什么要这么让,贺家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竟养出个这么天真善良的小兔子。
他虽然不信佛,但总归耳濡目染了解过一些,修复佛雕的价格并不便宜,也很耗费时间,她愿意免费帮他修复,恐怕不仅仅因为住持这一层关系,而是葬礼那天的解围。
她以为他不知道,这样一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孩,他又怎么会不知,他唯一一次与她的见面就是在那儿,而后她便有些讨好似的,要帮他修这佛雕。
寥寥数面,她看他的眼里是没有杂念的,眼神干净清澈,可他不是。
给她手帕,查她背景时,他便动了念,只是他已不再青春年少,凡事都习惯先放一放,对任何事情的执念没有再这么深了,所以当真的执念来的时侯,都有些后知后觉。
他只是怕吓到她,也想看看她怎么让,会不会害怕他,来日方长,他有的时间,那封完整的关于她的背景资料,还放在他的书房,未曾动过。
可今日,当他看到他她拿着刀记身鲜血的时侯,他有些后悔了,好像有一些东西在他心中蔓延,他无法控制,却也不明了,应该早早把她接到身边来。
他们怎么敢的,怎么敢动她身边的人。
夜色已晚,他帮她拢了拢被角便出了门,董叔已经在门外等侯,他揉了揉眼角,开口道:”明天叫赵姨过来照顾她吧。”
董叔点点头:“好嘞,真是造孽啊,贺小姐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