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这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瞬间将入睡的所有人惊醒，急忙跑出来。
就看见柔妃娘娘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执烧地用的扫帚，将一个人死死压在地上。
“柔妃娘娘，发生了何事？”容翠让人将那人捉拿起来，询问道。
“本宫瞧见此人鬼鬼祟祟，恐有歹心。”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奴婢只是想起来解个手而已。”
柔妃冷哼一声。
“解手？解手还需要鬼鬼祟祟，带着金银细软？”
柔妃手中扫帚一挑，直接挑开了那宫女的外衫扣子，顿时她藏在怀中的金银落了满地。
容翠当即一个耳光扇过去。
“贱婢，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的人，想要做什么！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宫女被打得嘴角冒血，却还是不停摇头，直呼自己冤枉。
小沐沐眼睛尖，黑夜中察觉了这宫女身上的不对劲。
【娘亲，她不对劲儿，你快让人多点几盏灯过来。】
柔妃立即以怕她携带危险物品为由，让人多点了几盏灯拿过来。
光亮甫一增强，小沐沐便一眼看见宫女手上一颗硕大的疱疹。
【不好，娘亲，她感染了天花！】
柔妃目光一凝，也瞧见了宫女手上的脓疱。
“都别碰她，她身上有天花毒。”
场面寂静了一瞬，下一刻，所有人一哄而散，那宫女跌坐在地上，止不住摇头。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感染天花，奴婢很康健，奴婢没生病。柔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生病。”
宫女一路朝柔妃跪行过去，边走边求情。
而随着她的动作，被柔妃挑开的外衫歪斜，露出手臂上和脖颈上的脓疱。
“快来人，将此人扔出去。”
容翠嬷嬷唤来太监，强制将那宫女给扔出了嘉凤宫，然后立即安排人对嘉凤宫上上下下进行检查，务必要将所有危险都掐死在摇篮之中。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嘉凤宫中，竟然又检查出好几个有症状的宫人。
白君涯得知了了，连夜再次对整个后宫大检查了一番，并传旨：
胆敢有隐瞒着，处极刑，株连三族。
如此这般，才彻底将宫中有症状者全部找出来。
柔妃还要照顾小沐沐，自然是没法继续待在嘉凤宫了，嘉安宫中也有个疑似天花的周婉姝。
于是白君涯便让人连夜收拾了个无人居住的宫殿出来。
这一夜对宫中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比糟心的一夜。
柔妃一夜未睡，眼下有些许青色，眸中泛着红丝，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小沐沐，心下担忧更甚。
到了下午，得知宫中天花泛滥的苏砚落终于赶了回来。
乱作一团的太医院可算是找着了主心骨，不，准确来说是可算找着了一个可以担责任的人。
苏砚落一回来，他们就不用动脑子了，只需听苏砚落的指示即可。
到时候若是治疗不力，也有个背锅的人。
原本苏砚落会以为宫中形式十分严峻，紧赶慢赶，跑死了好几匹马，才赶了回来。
结果却令他十分意外。
除了太医们乱成一锅粥外，宫中的情况逼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得多。
尤其是发现天花的邓禄，尤其让他意外。
“你习医多久了？”
苏砚落一边看着药方一边问道。
邓禄垂着头站在旁边。
“回苏先生的话，至今已学习了三年。”
“三年？我记得你才来太医院不过三个月吧，进宫前学的？”
“奴才父亲是赤脚大夫，奴才同父亲学过一些。”
“才学了三年，你就敢怀疑这是天花，就不怕判断错误，皇上一刀斩了你？就算皇上不杀你，你就不怕得罪太医院的人，不给你好果子吃？”
“奴才不怕，左右奴才也从来没吃过什么好果子。奴才只是想着，即便不对，也排除了一个可能，可若是对了，便能因此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邓禄一板一眼的说道。
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苏砚落愣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
“你这性子我喜欢，以后你就很着我吧。给我当助手，可比在这太医院里扫地抢。”
邓禄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苏砚落说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谢苏先生，奴才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苏先生。”
苏砚落摆手。
“别，我好胳膊好腿的，不用人伺候，我瞧着你颇有天分，便跟在我身边习点东西，日后也能讨口饭吃。”
“行了邓禄，你别跪着了，起来吧，我有些话问你。这药方，是你开的？”
邓禄摇摇头。
“那是其他太医开的？”
“不是，是皇上拿来的，说是从一本游方杂记上看见的，让我们试试，看有没有效用。后来用过之后觉得效果不错，便接着用了。”
邓禄老老实实的说道。
苏砚落眼睛一下就亮了。
“竟然是皇上拿来的，你且先在这儿看着，我去找皇上。”
苏砚落急急忙忙走了。
这方子他今生也是第一次见，觉得惊为天人。
从来没有想到，人们讳莫如深的天花，竟然可以用如此简易的方法治疗。
他的好学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现在只想看一看能写出这个方子的人，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医。
说不定比药王谷的段师父还要厉害。
苏砚落到的时候，白君涯正在批阅奏折，听说苏砚落求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让人请了进来，结果就听苏砚落说想看一看那本著有药方的杂记。
白君涯：“……”
朕就是随便找的借口，你让朕上哪去给你找？
他干咳一声，作一脸痛心状。
“苏先生，是朕的罪过，昨日夜里，朕一不小心将那书碰进了火盆子里，等发现时，已经化为灰烬。”
白君涯扼腕叹息一声。
昨天晚上他确实不小心烧掉了一本书，不过是某个臣子写的要气死人的奏折。
不过他不说，谁知道？
他说烧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苏砚落一脸失望。
“那皇上可还记得，那书的著作者是谁？或者是那方子的著作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