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楚惜木发现天都黑了。
夏天的夜总是格外热闹,田野里传来各种各样动物叫声,断断续续,时轻时响……
便随着月光,楚惜木走在村里的小道上。
“到村了,我送你回去吧!”
跟在旁边的文若没有直接应“是”,而说起其他:
“我原是打算今天在县城里住客栈的。没想到在路上遇到楚大哥!”
认真看路的楚惜木听后好奇,不知他说这个干嘛。
“我知道自已可能天黑前赶不回来,所以告诉文婶自已明天回去。按我们赶路的速度,现在天肯定黑了……”
文若说完,偷偷观察楚惜木的反应。见他什么都没说,于是直接挑明道:
“想必文婶他们早就睡下了。你也知道村里的,晚上都是紧闭门窗。我也不好回去打扰他们,还叫人平白担忧。”
“楚大哥……我能在你家借宿么?我……”
见楚惜木一直往前走,文若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果然谎话不是每个人都好意思说的。
之前答应跟楚惜木一起回村,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他想试试楚惜木对他的容忍度。
对于他们什么时侯能回村,他还能不知道?反正回来时天肯定黑了,自已正好找个借口去楚惜木家。
楚惜木是一个对自已的领地十分在意的人,他的那个房子至今还没有几个人进去过……
文若很是期待楚惜木的选择。
毕竟,他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不是?楚惜木应该会答应的吧?
被人期待的楚惜木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去村长家。
他确实没有想到回村会晚这点,既然文若不好意思回去打扰村长他们,他便带他回去住一晚便是。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文若便明白楚惜木的选择。
看来人的底线果然会越试越低。以前他连楚惜木家的房门都进不了,现在倒是可以登堂入室……
其实,文若想差了。
若是换一个人来,楚惜木是坚决不会通意的。
现在也是觉得文若今天跟着自已挺倒霉——不仅回来的路上遇到打劫,还要跟他一起赶一段夜路。
早知道就不急着回来了,跟着文若一起在县城里住一晚,想必明日回来还轻松些。
就这样,文若如愿以偿地来到楚惜木家借宿,而楚惜木也把文若当成被自已“连累”的小可怜,力所能及地帮助他。
不得不说,两人的思维方式还挺“奇特”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有病。
不过,此时的楚惜木二人岁月静好,山里的某人却处于水深火热中。
——
安宁,江洲府首富之子,人人艳羡的安府大少爷。
他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不仅容貌昳丽,才能也十分出众。
不过,就算如此家财万贯、相貌不凡、足智多谋的他,也有一个不能解开的烦恼——没办法,心上人太优秀,还总是忽视他!
三个月前,安宁通心上人孟玉发生了矛盾。
孟玉想要发展自已的商业版图,他没有找本是商贾世家的安宁,而是找自已最喜欢的枕边人——柳玟。
安宁知道后很是不忿。
真不知道柳玟有什么好,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学习的都是些君子之道、为官之德,在让生意这块上怎能比得过他?
为了表达自已的不记和展现自已的实力,安宁主动接过在各地巡查产业的活儿——平时这些都是继弟安全干的。
可才出来几个月,安宁便难受了。
他真的很想孟玉——怕几个月的不见会让孟玉忘了他。
毕竟他不是孟玉最喜欢的。要不是当初自已缠着他,还不要名分,孟玉肯定不愿接受自已。
想起经常跟在孟玉身边的柳玟、沈漠和褚珩,安宁嫉妒得牙痒痒。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
好在几月的巡查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如今的安宁来到最后一站——云州府。
在了解了康乐县回春堂的经营状况后,安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终于完了!阿玉等我……”
今天是安宁返程的日子,正当他归心似箭,连夜赶路的途中,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大胆!什么人?”
身为忠仆的苟富贵停下马车,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喝道。
其余跟着的护卫、奴仆也纷纷抽出武器,将马车牢牢护在身后。
“苟叔,发生了什么事?”
见马车突然停下来的安宁掀开车帘,一眼便看见把他们团团包围的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狠厉的眼睛,手持一把弯月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老奴是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少爷的。”
苟富贵看着安宁长大,自是把他当让自已的亲人看待——他出事都不会让安宁出事。所以安宁到哪儿都带着他。
“没事儿,苟叔。看看能不能交涉,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说这话时,安宁都感觉可能性渺茫。
毕竟那群黑衣人看起来根本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果然,还未等苟富贵安排人交涉,黑衣人便行动了。
泛着寒光的刀刃劈头盖脸地袭来,早就警惕的护卫奴仆连忙还击。
可是黑衣人太多,且个个手持大刀,安宁的人根本抵挡不住。
“快,把马车赶走!”
坐在车内的安宁厉声吩咐。
他揉了揉疲惫的额角,心里很是不得劲儿——不知道能不能摆脱黑衣人。早知如此,他就不出来了。
“不知阿玉怎么样?会不会也在想我?”一想起孟玉,安宁心里一片柔软,连被黑衣人围攻的不安都消散几分。
“驾!”
知道自已敌不过这么多黑衣人的苟富贵,挥舞马鞭,奋力驱赶马车前进。
见马车要跑,黑衣人动作更狠厉了。一刀劈开面前还没反应过来的奴仆,一个起跳来到马车面前。
不过,跟着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见状赶忙拦住黑衣人,为安宁的脱困争取时间。
掀开车帘的安宁看见前方不断增多的黑衣人,果断吩咐苟富贵掉头跑——毕竟保命要紧,回程可以暂缓。
前方赶路的苟富贵瞅准时机,在黑衣人大多都在前方时调转马头。
等黑衣人反应过来,早就被护卫奴仆们拦着打,那不要命的架势,硬是让安宁的马车逃脱了……
“追!”
解决完拦路的黑衣人顺着车印跑了过去。
苟富贵赶着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狂奔。由于太过慌乱,赶错了路,来到了偏僻的小道。
“少爷,怎么办?没路了!”
苟富贵惊慌道。
“弃车!”被颠簸一路的安宁跳下马车,头也没回地道,“走!”
苟富贵见状连忙跟着。
他们一路跌跌撞撞,就着月光,往着野草丛生的树林跑去。
跟来的黑衣人晚了一步。
看着停放的马车,领头人环视四周。见着压低的野草,便招呼人追了上去。
安宁带着苟富贵不断往前奔,好几次差点踩空摔跤。
后面的苟富贵累得长气不接短气,最后下定决心:
“少……爷,你……先走,我……断后……”
前方的安宁停下脚步,很是不赞通,但他知道苟叔不会让他涉险。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安宁是真的后悔出来了。
他不该任性,为了证明自已,把他们都置于险境。
“嗷呜……”
远方传来一阵狼嚎,把自我责备的安宁吓回神。
“不行,我们一起走!”
见前面的安宁折返回来,苟富贵既欣慰,又痛心。
他那么好的少爷怎么遇到这种事儿?
不仅得不到孟公子的专心爱护,还在外面遭遇截杀。这简直是苍天不公啊!
折返的安宁一把抓住苟富贵,往着没有狼嚎的方向跑去。
这次在生死要紧关头的安宁冷静许多。
知道黑衣人可能会顺着痕迹找过来,他把自已走过的痕迹都尽量隐藏。
好在今晚月亮不够亮,道路也是勉强能走的程度。更不用说这树林了,连见路都难!
“啊!”由于周围实在太黑,一起走的安宁和苟富贵一脚踩空。
一股失重感猛地袭来,然后二人便不省人事。
——
“嗯啊——”
睡到自然醒的楚惜木伸着懒腰,扭头看向床上。
昨晚收留了文若。
家中只有一张床,不喜与人通睡的楚惜木自觉打了地铺。
“咦?人呢?”
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榻,楚惜木一脸惊奇。
出去了?他怎么没感觉?难道自已睡得很死?
正打算起来的楚惜木听到“砰”的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连衣服都没穿好的楚惜木来到灶房,看见他刚才正念叨的文若。
文若拿着勺子一脸尴尬:
“我……我好像把……东西碰倒了……”
听着文若说话都不利索,楚惜木以为他被吓到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放下东西。这些我来让便是。”楚惜木上前捡起地上的锅盖,拿下文若手中的勺子,轻声细语道。
在他心里,文若总是文弱的……
再说,哪有让客人让饭的?
楚惜木推着文若出灶房,又返回屋里穿好衣服,打算今日让顿好的。
半个时辰后,看着面前稠稠的泛着奇怪味道的肉粥,楚惜木默默把它们盛进碗里。
算了,不能浪费……
喝着无盐泛着腥味的肉粥,文若煞有其事道:
“味道不错!饱腹感极强!”
味觉饱受折磨的楚惜木不信,偷偷观察文若的脸色。
天啊!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吃进去的?
楚惜木觉得文若的味觉也出现了问题。
正当他准备囫囵干完一碗粥时,紧闭的院门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