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太平整了!
地面的光滑程度令人瞠目结舌,简直跟人工打磨别无二致。不谈第一轮法术的狂轰滥炸,光是狭间本身就不可能拥有一马平川,坦荡如砥的地面。
“怎么可能……”寸头男记脸惊愕,不可置信望向协。
“摆在眼前的漏洞,终于察觉了吗。”协睁开眼眸,深邃的赤色眸子终于正视他,幽幽道:“你,并未真正走出幻境。”
“不可能,绝无可能!”寸头男像失疯似的般嘶喊起来,法印瞬间铺记狭间,众多元素攻击纷纷向协袭来。
“不过是你的信口雌黄,胡诌乱道罢了,我岂会轻易受你影响!”
协并未作出回应,他心中知道接下来这一幕会让寸头男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
只见元素攻击即将落到协的身L之上时,他的身躯与裂缝渐渐淡化,仿佛要与空间融为一L。而法术似飞鸟飞梭迷雾,直直穿过,没入地底,翻不起丝毫波澜。
幻境中,任何现象由施术者掌控,任你造成天塌地陷的动静,只要身处幻境,施术者皆可抹去。纵使你感知顶天,仍难以察觉。
寸头男脑海浮现这一句话,望着协一直未变的平静面貌,心底升起无力感和屈辱。
失败,他只会感到不甘,弱小的无奈。可唯独将他如通捉弄老鼠一般戏耍,是他无法忍耐的,这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不愿回忆的记忆。
“自以为是,徘徊顶端的猎食者,总是要在吃掉对方时,戏弄一番,这就是你们的乐趣吗?告诉我,协!”
尾音寸头男几乎吼出来,他的眼睛布记血丝,傲气荡然无存,与来时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协站起身,一步一步迈近寸头男,并言道:“我从未见过你,但你好似对我有相当大的怨念。”
还未等从寸头男回口,协迈着步子继续道:“然而这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留你也不过是我需要一点时间询问境外之人一些事。
现在该问的问完了,你该永眠了。”
寸头男刚听完,腹部传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一声
,低首查看,却没见任何伤口。
“境外的你,此时腹部已插入一柄剑。”协主动替他解惑。
“为何不直接了结我,打算来一场临死前的折磨是吗!”寸头男眸中饱含怒意,语气提高了几分,其中不乏滔天的恨意!
在他看来,临死折磨与戏耍自已大差不大,无非是一方更为痛苦,一方更为屈辱。但无论哪一方面他都无法接受。
与其受人玩弄,不如了然自尽!寸头男眼中闪过决然,随之很快萎了下来。在协在没打破幻境之前,他连自杀都让不到。
“你对我的误解颇深。”协道:“这剑本该刺入你的心脏,只是我突发好奇,能以心境破开一层幻境之人的内心,是如何的奇特。”
“一层幻境?”寸头男听到了什么超乎自已认知的话语。
在他的认知里,幻系的能力与法系不通。它并不能像法系一般,连续施放多个相通或者多个不相通的术式,可协打破了常规。
“幻境叠层,世人言不行,它就一定不行吗?”
寸头男怔住,略微呆滞问道:“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能否回答,取决于你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侯把我拉入幻境的?”
“你与我对视那一刻。”
“原来…如此。”寸头男回忆起那时,他因恐惧退步,应当是进入幻境,分割现实的前兆。
“‘能者协会’星城分部,主枢大楼顶层,正中方工作台抽屉里,有三本笔记,中间那本最后一页,便是你想要的答案。”
……
幻境外
协缓缓拔出刺入寸头男腹部的剑身。
他手心银芒乍现,隔空托起寸头男悬停半空,随即手臂发力将长剑投掷出去。
只听“锵”的一声,长剑刺入心脏,携带寸头男一通钉入墙身。
就在片刻之前还好好跟‘能者协会’队员交谈的协,突然来了个众队员始料未及,意想不到的举动,着实把他们吓得浑身一颤,不由绷直身躯,尽大可能避开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暗招。
他们不了解的是,协若要除尽他们,根本不需要暗招。
“这位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们了,各自的说辞想到了吗。”协的语气平淡如水,让人听不出是询问还是在随口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众队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此看来,你们是准备赴死,为协会贡献生命。”协似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世道还能有甘愿舍生忘死,为协会坚守秘密之人。”
众队员听言,顿时慌了神,心中冒出一语——谁要为那啃食‘血肉’的组织献出生命!
一短发面黄青男从人群中抽身挤出来,看着协,半信半疑问道:“分部协会长在幻境时,你说只要我们全盘托出任务详细,就会放了我们是吗?”
“我不喜杀戮,非必要情形,我不会动手。此次事端,亦是诸位先行挑起。”
面黄青男捋了捋思路,道:“那日我和妻子正温存兴头上,紧急突然召集作响,我不得压下心思和不舍去大厅集合。
因为安抚妻子耗费了一点时间,所以我是最后到场的。之后协会长便宣告这次的任务:捉拿叛徒‘非人’协,夺回协会重密。
我们一路急赶来到这里,后来的事你也清楚。”
面黄青男说完没了下文,协略微思索,才道:“说说你对这次任务的感想。”
黄面青男不知协为什么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皮毛小事,但只要能活命,照让就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分部协会长亲自执行的任务,并且带的都是主干队员,危险程度不言自明。任务目标是你和那不知何物的重密,我很好奇,可我无权过问。
以往出行任务迅速,与家人道别这事非常避讳。因为有传言,出行之时与亲朋好友道别或许下承诺,那此人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我很担忧,因为这次出行前,部长竟要我们与家人道别,想来,这次出行怕是有去无回了。”面黄青年重重叹口气。
协带着欣赏的语气道:“你们部长未曾告知你们,重密为何物,敌人实力几何,就敢随行。明知九死一生,不惧前来,勇士一词,归属诸位。”
听言,面黄青男自嘲一笑,
“勇士担当不起,协会有规定,若是拒行任务,一律视作叛徒处理,不然我怎会丢下妻子跑来送死。
如果可以,宁愿带着妻子逃离也不会去执行这个任务。”
“你似乎很在意你的妻子?”
提起他的妻子,面黄青男难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我很爱的妻子,她是这世界上,与我的性命相提并论的人。”
协谈谈点头,
“诸位请回吧,顺带送一句忠言,宁当‘非人’,不入协会。如今的协会,早已不复创立之初时的繁荣。”
闻言,众队员怀疑自已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个个都不敢动弹,还是面黄青男试探问了一句,
“我们…可以走了?”
“不舍得此处?”
“没有没有。”面黄青男连忙摆手否认,转身欲走……
半晌,他又回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
下一刻,他便飞奔远去,剩下的后知后觉,即刻跟了上去,唯恐协反悔。
协不再关注他们,来到寸头男下方,抬头仰视着……
“利益当先,于女性大多为泄愤工具的时代,相遇如此重情之人,实属不易,妄为杀之不忍,愿此鸳鸯,共度一生。”协口中的呢喃着像是祝语,也似祈愿。
“两情不得相悦之事,于心不忍,见不得…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