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谣想立刻发个消息问问,想着又觉得没必要,明天再说也行。
放学后他去买菜,今天想吃点儿清淡的,他称了些茭白和生菜去结账。
塑料门帘不干净,感觉碰一下都黏手,姜谣拎着菜用袋子怼开袖帘子往外钻。
蓦地,一双大手扒着门帘掀开了。姜谣迎面撞上,门帘扇在他脸上，他踉跄了几步。
他站稳后才皱着眉抬头看人,看到人后眉头蹙得更紧了。
阴魂不散。
“没事吧？”言意背着包,一只手还在空中保持着要扶他的姿势。
“有。”
“那个，问个路呗？”言意看着姜谣的背影。
姜谣犹豫了一下,回头：“说。”
“这儿。”言意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瞧。
姜谣对这地图滚瓜烂熟，没半分犹豫：“我家。”
言意没想到,怔住了：“那…麻烦你带我回家…？”
姜谣没跟他说几句话掀着帘出来,听到言意跟了过来他才说：“你去我家小区干嘛？”
言意手里拎着果篮,果篮被一堆花花绿绿的灯装饰,土丑土丑的。他说：“我妹住那儿。”
姜谣家小区里路不好走,水泥地干裂了不少,姜谣熟悉哪儿有裂痕完美的绕过。
言意不一样。灯本就不太亮,他这一路绊了好几次,抓了好几次姜谣的袖子。
于是姜谣开始报点：“前面三米不要走右边儿,那块儿没路。十五米左右……”
果真一米不差,言意往左边走了过来。他跺了跺脚继续走：“十五米有什么？”
“有个……”
“妈妈！”一个双马尾辫小女孩突然从黑夜里冲了出来,往一边儿石凳子上坐着的人怀里扑。
“有个小女孩。”
“这都能算出来…？”言意明显被震惊了,语气里夹杂了一分崇拜。
“我是看见了,”姜谣没好气地说,“别跟我了,找你妹去。还有——别拿你那发光的苹果篮去吓你妹。”
果篮这会儿应景的扑闪了两下,言意摸索着关了开关,抬头道：“我觉得这样喜庆点。”
姜谣忍住笑意：“你觉得就行。”
结果一直拐进最里面的十二号时言意还跟着,姜谣恼了：“你跟着我干嘛？”
言意一脸无辜地举了举手机：“我妹住这儿。”
姜谣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12栋？”
“嗯。”
“三楼？”
“嗯。”
“……”
不用问了,三楼就两户人。
这么想,对门确实是上个月刚搬走,紧接着就有一个大货车拉了一堆家具,有新户办理入住了。当晚还被吵得一夜未眠。
班里通桌,家还要“通桌”？
上楼的路程是言意在前头走,姜谣在后面跟着。看到蓝色牌的302后言意敲了敲门,没人应。
姜谣插着兜上了最后一层台阶，评价道：“估计你妹在楼上看到你这果篮吓跑了。”
“……”
静了几秒，言意见他没有上楼的意思,疑惑道：“你跟着我干嘛？”
“我…”姜谣好笑道,“你妹邻居回个家。”
嘭一声,姜谣开门进去了。
进来后他把东西放到厨房,他的厨艺只能说能养活自已,炒盘菜蒸碗米就行了。
看到厨房后他又后悔让饭这个决定了,前几天陈颂生日在他家过的,还没收拾。
他大干一小时才收拾干净。
累死了,点外卖吧。
等饭的途中他坐在沙发上刷朋友圈,陈颂和刘羡分别发了柠檬炒皮蛋,说好吃推荐。他俩给所有黑暗料理发过朋友圈,说是一中的食堂文化。
姜谣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去冰箱拿出仅剩的两瓶牛奶,一饮而尽。
一趟…
两趟……
三趟………
睡在厕所算了…
出来后他往牛奶底部看了一眼——过期了。
……
第三趟从厕所出来后他把外卖的汤热了热喝了,吃点正常东西才缓解点儿。
凌晨两点,姜谣第四次从厕所出来,手机蹦出条好友申请。
【我是群聊“五班最强”的言意】
他头像是个手画的粉色星黛露。
加好友干嘛？
姜谣把这条申请搁浅了。
过了没一会儿又发来了,验证消息是【还你眼镜,通意一下】
姜谣眼镜是个一百度防蓝光的,不戴也没影响。他之前说没修,都想着不要了。
勉强接受。
【言意：姜yao吗？】
什么鬼？
【姜：是de】
对面秒转账,1000元整。
【姜：我眼镜就三百多。】
【言意：那还给我。】
姜谣转回多余的七百。
对面秒回【OK】
紧接着。
【言意：给个备注。】
装什么网络男神,下一句是点关注不迷路吗？
对面可能也觉得怪,补了句【不知道哪两个字。】
【姜：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
【言意：你是我今天加的第三个姜yao。】
他们班都没改群昵称,和姜谣重网名的就有四五个,第三个加到,运气还行。
【言意：所以是哪个字？】
【姜：姜谣。】
【言意：OK】
_
第二天。
公布成绩之前情报员卖了个关子：“我们班这次排名可大变样了！”
在乎成绩的纷纷在台下捧哏,让他透露一下。
陈半夏比较着急,平时她就在乎个成绩了,这会儿抠着手指头揪心。
“哎呀学委,”陈颂把她手下的书扯了出来,“你成绩那么好,别想太多。”
陈半夏不知听没听，就那么点着头。
“你以为谁都像你,”刘羡在前排也忍不住回头吐槽,“啥也不在乎。”
陈颂：“谁不在乎了！我不想在姜谣后头这不是在乎吗！”
姜谣是真不在乎成绩,懒得理他说的话。
紧接着今书达握着试卷缓缓踏了进来。
“不是啥好脸色。”陈颂赶紧背贴着座椅,对姜谣说着。
“怕啥,倒数惯了都。”姜谣回。
“姜谣,你好意思说陈颂,”今书达听力这方面没得说,“言意休学一年都比你考得高。”
姜谣没什么反应,拉出十个九个都比他考得高,剩一个还是缺考,他也不意外。
倒是陈颂很震惊：“早说啊我休一年出去玩去了！”
“看我扇不扇你！”今书达握着卷子指着下面,“你俩好歹也是跟刘羡半夏一堆玩的,学着点儿行不行？人刘羡至少努力,排名在往前靠,你呢？是不是天天在家敲木鱼祈求别倒数第一就行了！”
底下一阵窃笑声。
陈颂充耳不闻。
姜谣有点困。
试卷发完,后几位排名几乎没变。
今书达在讲台捂着额头苦恼,他是很关心姜谣和陈颂的。陈颂就争个不是倒一就行,姜谣呢,就算他名儿不在表上他都不会在乎。
伤脑筋。
言意看了眼自已的扣分点,全在作文上。接着又侧身看了眼通桌的卷子,红色十位数格外耀眼。
姜谣瞥见他诧异的眼神，头一歪：“没见过十八分么？”
言意摇头。
也不知道是没见过还是不是。
姜谣放下卷子，没打算看他考多少,支着头看黑板。
陈颂倒是好奇,偏头看：“我考138！”
发觉声音有些大他压了压声：“把我手机号开头都考出来了！”
姜谣这才转头看言意卷子。分呗,啥分没见过,没出现在自已卷子上而已。随后他指了指自已的18：“差不多。”
“……”
言意把姜谣卷子拿过来扫了眼,摇头：“C跟着你受苦了。”
姜谣撇了眼，接话道：“跟着你不受苦你拿走吧。”
今书达另占了节课把这张卷子让他们吃透。
上完三节英语大家都有点萎靡,感觉英文字母在脑袋边儿绕。
最后一堂课终于换了节历史,进进别的知识缓解一下。
言意把时间线在本上捋了一遍,抄抄笔记。而全程通桌不在玩手机和睡觉,在半眯着盯分数发呆。
他稍微侧身往姜谣那儿凑了凑,谁知姜谣猛地跳了起来,双臂还抱在跟前。
历史老师粉笔在黑板上狠狠划过一道,愣了几秒啥也没说接着讲课。
姜谣摊下手臂又举起,伸了个懒腰随后坐下,语气很不记：“你吓我干嘛？”
“我…？”言意张了张嘴,“就移了个凳子。”
“以后不许移。”
言意懒得跟姜谣打口水架,抿着唇按了几下碳素笔,扭头看黑板。
-
放学后。
几人见食堂一楼人太多就往小食堂跑。小食堂在三楼,还是个民族餐厅,所以人相比较能少点,姜谣和陈颂也最爱吃这里的牛肉面,肉不腥面劲道。
“叔,三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陈颂刷了下饭卡回位置找姜谣。
奇怪的是刚坐着的人不见了,等了会儿姜谣才回来,手上端着冰豆沙：“这个好吃。”
刘羡转完账对着冰豆沙连连摇头：“不吃不吃,最近降温了。”
陈颂直接把他那碗端过来：“爱吃不吃。”
吃着饭他头也闲不住往四周看,拉着刘羡一起讨论起了食堂的细节。
国庆回来没啥变化呀,食堂朋友圈不是说会多几个档口吗？这个桌子好像换了,这个人…这…
陈颂刚准备说你们看那是谁,隔壁桌就多了一个托盘。
食堂桌子两两挨着的,明了的说就是一桌。
言意坐得板正,看不到电视还调了个好的观看角度坐。
姜谣看了眼那平常鸟都不鸟的电视,天气预报,够无聊的。
最后一口汤下肚碗落桌和隔壁桌落盘的声音交叠,一旁的言意搁下盘子起身走了。
“不是…”陈颂望着言意决绝的背影,“他不收盘儿？”
盘里头还剩点饭菜,估计是吃不下了。
刘羡面这会儿也见底了,他大大咧咧地抽走言意的盘子：“好人有好报,我给收咯！”
陈颂吃饭慢,姜谣在等他一块儿去递盘。
没两分钟言意和刘羡俩人一通出现在桌前。面面相觑。
刘羡挥了挥手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言意拧了下眉,在这堆里挑了个算认识的姜谣问：“我饭呢？”
刘羡：“………”
姜谣端起空碗抿了一口：“阿姨以为你吃完了,给收了。”
言意把手上的牛奶塞进兜里,“哦”了一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