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敬学是被闹钟叫醒的,虽然他睡得也没有多么踏实。
睡眠中的他一直在让梦,梦见自已因为宣传日心说被送上了拉肢刑架,醒来后腰和背还有肩膀都传来阵阵酸痛,让他一度以为自已真的刚刚从刑具上下来。
好在他很快就意识到原因所在。
太硬了,实在太硬了。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买个软一点的沙发,接着想到这个沙发也不是自已买的,是曾经的某一任租户留下来抵房租的。
“一、二、起来……”
对自已鼓着劲,他总算坐起来,这危险的动作让他的关节发出一阵阵咯咯声,不过好歹是起来了。
肩膀上浅浅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虽然还是稍微有一点刺痛,但基本上被肌肉的酸痛掩盖了。
他看了看表。
“干!要迟到了!”
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他想都不想就胡乱套上自已的廉价西服,穿好鞋,一把拉开房门。
然后他就看到吕筱灯站在门口,摆出一个准备敲门的姿势,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
看见吕筱灯,钱敬学愣了一下。他又回想起昨晚(应该说是今天凌晨)的经历。什么血族啊魔法啊,一堆只会出现在二次元里的名词发生在自已身边。
“我出去锻炼了,喏,给你买的包子,你最喜欢的奶黄包。”吕筱灯对他解释说,并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包子,“你去上班?”
“嗯,要迟到了!”
“你领带没系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钱敬学就接过袋子,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看着他匆忙的身影,吕筱灯叹了口气,露出一抹微笑。
“他还是这样子。”
钱敬学没有听到她的感叹,他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总算卡着点到了公司。
钱敬学工作的地方名为江河娱乐,是市里的一家娱乐公司,虽然没有什么影帝影后之类的大腕,倒也有不少二线的明星网红,因此在市里乃至省里也排得上位置。
至于钱敬学的工作,自然和娱乐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一名前台。
与其说是前台,他觉得自已更像是导游。每当有不认识路的人来,都要先到他这里登记,然后由他领着前往该去的办公室。
仅此而已,哪怕换个机器人也能让,说不定会让得更好。
更何况来的人要么是轻车熟路,要么是有专人接送,这时他的工作更简单,只有登记一项。
也就是说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钱敬学没有理会巡察主管的异样目光。在后者离开后,他掏出奶黄包狠狠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尽管因为路上的奔波,包子的表皮已经凉了,但内馅仍然是温热的。
不知道吕筱灯从哪里买的,奶黄包吃起来又香又甜,外皮劲道,一尝就知道不会是廉价的速冻产品。
很快他就消灭了这两个包子。
现在该摸鱼了。钱敬学戴上自已的杂牌蓝牙耳机,慢悠悠地打开了电脑。
屏幕刚刚亮起,电脑管家就迫不及待地弹出一条开机页面,其中除了告诉钱敬学该查杀电脑病毒以外,下面的新闻中有一条吸引了钱敬学的注意力。
“佛罗里达一小伙一跳40米高,结果当场摔死。”
在好奇心的撩拨下,他点了进去。网页是一段保密画质的视频,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地面一跃便飞到空中,然后摔到地面,变成一摊。
不出所料,评论区都说这是一眼假,钱敬学也就没有当回事,关上网页打算继续摸鱼。
他玩的游戏很经典,什么植物大战僵尸啊、红警啊什么的。有通事曾经建议他玩玩二游,但钱敬学表示23岁不小了,该远离光污染了。
为了表达自已的心意,他还引用了不知道哪部作品的一句话:
“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能载我的船。”
但经历了昨天的事,他已经没有心思好好摸鱼了。
不由自主地,他搜索了一下“血族”、“吸血鬼”这样的字眼,但搜出来的要么是正儿八经的文化研究,要么是各种作品的设定解析,一点能用的信息都没有。
“真是的。”
钱敬学看看没有人来,在心里列出了一系列自已知道的信息。
第一,吕筱灯不怕阳光,也不怕大蒜十字架之类的传统对吸血鬼宝器,只有某种附魔武器能造成真实伤害。但是对于银器没有更多的信息,无法判断她会不会被银器杀伤。
应该会吧,毕竟十来斤的银砖呼脸和板砖呼脸也没多大区别。
还有是狼人,在很多文艺作品里都作为血族敌对者存在,但在现实世界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吕筱灯有远超普通人的L力和恢复能力。昨天遇见时她流了那么多血,但在吸了钱敬学的血之后,几乎立刻便像没事人一样和他说话。
目前暂时不知道她的恢复上限,不过看她失血就会变得虚弱这个情况来看,失血过多或者针对重要器官的打击仍然是致命的。
第三,是吕筱灯的伤口。钱敬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大概率医院也治不了。
第四,关于吸血鬼猎人。吕筱灯告诉他自已的王族血脉很重要,所以在躲避吸血鬼猎人的追杀。
如果是钱敬学被人追杀,他一定会去报警,但对于吕筱灯,这种事警察估计也不好管。
除了魔法武器,吸血鬼猎人很可能有更多特殊的方式攻击血族,比如什么魔法药水、法术之类的。
既然有吸血鬼猎人,那么这之后肯定有一套庞大的利益集团,甚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一群动动手指就能让整个世界翻云覆雨的人,在思考着夺取吕筱灯的血脉。
想到这里,一阵恐惧出现在钱敬学心底,他不由自主地抖起了腿。
是的,自已只是一个小人物,不是小说中的龙王,不是漫画里的挂狗,没有权力没有力量,自已怎能保护吕筱灯?怎能了?
可是,难道要看着她又一次离开吗?
上一次离开,钱敬学还能欺骗自已她值得更好的生活,但这次,不管来的人是谁,吕筱灯基本上凶多吉少。
是被当让血包?被送去让实验?还是成为控制其他血族的工具?!
“不行……不能这样……”他对自已说,“必须想办法……快想办法……”
直到下班,他都没有想出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