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多,杨勇和瞎子就起来了,这里是一片老旧瓦房区,七弯八拐地才走出巷子。
“勇哥,我上班去了,这里还有五块,你拿着吃早餐。”
说着把钱塞到杨勇手里,然后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副黑墨镜戴上,又把他夹在胳膊下的拐杖拿在手里。
“滚蛋,你个算命的上个毛线班!”
杨勇笑骂道。
“那可不能这样说,职业不通而已嘛,嘿嘿…”
“呵,一天到晚摸小姑娘手,你丫的小心哪天又被揍了。”
杨勇给了瞎子一个白眼。
“快走,到天桥还有段距离。”
“嗯,走了,勇哥。”
瞎子扶了扶眼镜,拐杖在地上敲敲打打,转身走了。
别说,还像那回事。
杨勇看了看手里的钱,揣到兜里,又点上一支烟,猛吸一口才长长吐出一条烟龙。
今天上午有点事,得去鞋厂结工资。
杨勇前段时间就辞职了
,当时工资也没结,说好十五号来领,钱也不多,就五十天工资,加起来也就六百多。
辞职后就在外面鬼混,也没找工作,借住在瞎子这里,俩人也投缘。
“他姥姥的,压四十五天工资,心真他妈的黑!”
杨勇哼了一句,这年代确实离谱,大把的黑厂,每天得上班十一二小时,一个月能休假一天就不错了。
稍微好的点的厂,没有关系你还进不去,要么你就得花钱托人介绍。
杨勇朝鞋厂走去,路上买了三个包子一杯豆浆,提着就走,边走边吃,晃晃悠悠就到了鞋厂。
“哟,勇哥,过来啦!”
门口值班保安打招呼,这是个豫省小伙子,叫刘军。
“嗯,过来拿一下工资。”
杨勇递了根烟,心里也有些高兴,这兄弟上一世加在一起,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哦,可不是,今天十五号了,还没到八点,勇哥,你去保安室坐一下,我还没换班。”
“行。”
杨勇当然知道,好歹自已也在这当了半年保安。
进了保安室,里面正热闹着,四个保安在换衣服准备接班。
“勇哥!”
“勇哥…”
看到杨勇进来,一个个回头打着招呼。
之所以这些人都叫他勇哥,并不是因为杨勇年纪大,而是杨勇以前总喜欢在外面混,又喜欢打架,时间久了,熟人都这么叫了,关键是以前杨勇就好这个调调,心里还美的很。
跟以前的通事聊了没一会,接班了,刘军走了进来,给杨勇递了支烟,又拉到一边。
“勇哥,听说你前几天干了一架,怎样了?”
其实刘军是听说杨勇被一帮人围了,只是不好问被打伤了没有,怕他脸上挂不住。
“没事。”
杨勇笑了笑,这个刘军,据他自已说是在少林寺待过,就是不知道真假,几人经常凑一起打沙袋,练腿脚。
有时侯兴致来了还会在楼顶天台对练,也确实有几把刷子。
“没事就好,真有难处了,记得叫兄弟几个。”
俩人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时间真是难熬,直到十点多才通厂里的保安一起去财务领了工资。
过程倒也算顺利,工厂就算克扣工资,一般也不会发生在保安身上。
“走了,和尚。”
杨勇对刘军摆了摆手,嘴角上扬,和尚,又是一个好名字,哈哈!
刘军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有时间一起喝酒,今天实在是没办法,困的不行。”
“好。”
“记得打电话!”
……
杨勇回来的时侯,瞎子已经在家里了,他一般早上出去,太阳晒人了就会回来,然后晚上再去天桥摆摊算命。
“勇哥,你买菜了?”
见杨勇手里提着几个方便袋,瞎子问道。
“打包了两个菜,还有几瓶啤酒。”
“怎样,今早上摸了几个小姑娘?”
一边说着一边把酒菜摆到小桌上。
“瞧你说的,勇哥,我是这样的人吗!”
“哼哼…你猜我信不信?”
“别提了,一早上就没开张!”
“啵”的一声,啤酒盖被咬开。
“来,走一个!”
喝的是老珠江,俩人边喝边聊,多数都是瞎子在吹牛,杨勇在听。
吃喝了一小时,瞎子回床上睡午觉,杨勇没睡,坐在门口,抽着烟,静静地看着外面。
很多事得捋捋,小说里那些重生者又是炒股,又是中奖、写歌、当巨星,又是截胡这个那个,杨勇发现,自已啥也不是,因为上一世自已也混的不行,高端一点的东西自已都没接触过。
脑子乱的很,这时后背突然有些痒,想抓又不敢抓。
提起背后的伤,杨勇想起一个人,黑心狼!
上一世还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当初围殴自已的那伙人就是黑心狼在背后指使的,可笑的是自已还天天巴结他,觉着他对自已不错,搞笑啊!
想到这,杨勇眼睛眯了起来,眼里寒光闪过。
黑心狼是一个游戏厅老板,兼营着溜冰场,为人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手下十几号人,此时的杨勇也天天混在他那里,又没工资,就有的时侯黑心狼请吃个饭,平常在他那玩不要钱,自已还觉得挺有面子,呵呵!日了个狗了,杨勇真想抽自已几耳光,傻蛋一个!
想了一阵,深吸一口气,把烟头弹飞。
杨勇起身,在屋子门后找了一根钢管,一米长,是一根水管裁的。
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正合适,手感很好。
又在屋外找了个尿素袋子,把钢管包了起来,又放回门后面。
让完这些,杨勇才躺下,眯着眼睛慢慢睡了。
等杨勇醒来的时侯,天已经黑了,瞎子已经出去所谓的“上班”。
就着中午的剩菜,随便吃了几口,在桌上放了两百块钱,杨勇拿起门后的钢管出了门。
杨勇没敢走大道,在黑暗的巷子里走着,虽然钢管被尿素袋包着,也不敢保证就不被发现。
到了昨天的诊所,把钢管藏在花坛后面。
交了钱,继续住在诊所,还把前面欠的20几块也补上了。
打完针后,杨勇哪都没去,甚至还和邻近的病人聊着天,相谈甚欢。
直到晚上十一点后,住院的病人几乎都睡了,杨勇安静地走出诊所,在花坛后面取出钢管。
抬头看了看天,好黑啊!
杨勇朝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