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朦胧视线中,父亲出奇的愤怒:“你做了什么,让小城提出跟你离婚!”
“还想瞒着我!”他眼神满是厌恶,却奇怪地放柔了声音,指着狼狈的女儿,对着周围好奇过来的人,诉苦:“大家都知道我林清,作为本县中学语文老师,向来人生目标是:桃李满天下,助人为快乐本。”
“可谁知,自家结苦瓜啊。”他像模像样地叹口气:“我女儿竟然连人家媳妇和母亲这种本分工作都做不好。”
“我也不护短,今天就要好好教育她!”
林蔓云连护着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的闭上眼睛,或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吧。
“啊,痛痛痛!”但传入耳边的是父亲的惨叫。
似乎有一双手,温柔的拉起她,然后揽在怀里,清淡独特的气息萦绕在林蔓云周围。
“很痛吧!”他声音很柔和。
林蔓云心口酸酸的发涨,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泪水原本在眼眶中滚来滚去,这时终于流了下来。
见她落泪,对方抓着林清的手,用力一把甩到地上,然后俯身把林蔓云抱起来:“我带你回去,先处理伤口。”
说着又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男人交代:“郭阳,联系医生半小时之内过来,另外把这个人送到监狱。”
林蔓云来不及想别的了,她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忙摇头:“不要,不要,他是我爸爸。”
楚君泽脚步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又侧过头看着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满眼嫌弃:“这可真看不出来。”
“你还是不要考虑别人了,脸还肿着。”
林蔓云的挣扎被按住,楚君泽抱着她穿过嘈杂的人群:“放心,我有分寸。”
周围的人虽然刚刚都在指指点点,但见到他慢慢走近,莫名的被气势所迫,一个个瑟缩的低头,乖乖给他让出通道。
幸好这里离楚君泽的房间不远,林蔓云眼见对方抱着就往卫生间去了,想起昨天的情形,顿时心头一紧,又挣扎起来。
楚君泽一把按住她:“别动,你手上的烫伤要先用冷水冲下。”
等神色稍微疏解,楚君泽又把她抱出卫生间,放到电视前的沙发上坐好,然后从药箱里找到一只烫伤的药,在她手臂上细细涂抹。
林蔓云咬着唇,看着对方温柔的动作,心里有个什么地方裂开了缝隙。
但是怎么配呢,她离过婚又有孩子,而他是国外回来的高才生。不过一时意乱情迷,自己竟然为了对方的钱,就顺势过来了。
他这样真心帮她,自己怎么可以!
林蔓云低垂着眼睛,继续把自己心重重锁住。
“你很疼吗?”楚君泽抬起头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又柔和了许多。
林蔓云轻轻摇了摇头,楚君泽看她局促的样子,桃花眼微微弯着,调侃说:“眼泪把我刚刚涂的药都洗干净了,还嘴硬呢。”
“啊,对不起。”她忙抿紧嘴巴,使劲憋住眼泪。
纤瘦的瓜子脸上这才有了嘟嘟的肉,楚君泽失笑着,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有了清澈的笑意。
很快手臂上的药涂好了。
他又捧着她的脸准备上药,林蔓云却侧了侧头,偏过脸,低声说:“对不起。”
不是刚刚说过了吗,楚君泽微微一愣,正想说话。
林蔓云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面露难言的羞愧:“我刚刚是准备来给你送餐的。”
“洒了对吧,又不是你的错,也不用说对不起吧。”楚君泽无奈极了,他都开始好奇了,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
她又深深地垂下头,脸藏在发丝里,只看见尖尖的下颌上泛着红,挂着几滴欲滴未滴的泪珠:“我不是真心过来送饭的。”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我是想要不用赔偿那八万的衬衫钱,还想着你手上的服务费,用你的钱去讨好我儿子。”
一股脑说完之后,林蔓云紧紧闭上眼,放佛在等待审判一般。
楚君泽甚至看见,她手都在微微颤抖。
心底某个地方突然一软,他伸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纳闷道:“是我让你做选择,你不过是同意了,这些想法完全可以不告诉我。”
林蔓云摇摇头,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你救了我,还给我亲手上药,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想着你的钱。”
“这就叫对你好了。”他抚去女孩的眼泪:“你还真是要求不高啊。”
“傻女孩。”说出这几个字时,他长长地注视着对方,心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林蔓云没有察觉出来他的情绪,窘迫地点点头:“我爸爸他们也这样说我,所以都没考上大学的。”
说起这,楚君泽又纳闷了:“那真的是你爸爸吗,看着也不像啊?”
林蔓云点点头,又有点难过:“是啊,从小我爸爸就说,要不是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她也不会抛下我们父女两个。”
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解释道:“我爸爸是镇上的高中老师,对学生可好了,街坊邻居都喜欢他,他只是传统加上为了我好,才对我严格一些,他不愿意看见我离婚,我本来想瞒着的,没想到还是知道了。”
话里太多不可理喻的地方了,楚君泽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骂起,竟然顿住了。
而林蔓云捏紧衣袖,想了想,嗫喏说道:“楚先生,衬衫的钱我慢慢还好吗?”
对方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仔细端详,然后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本来也不是你的错,那个选择你不用管了。”
林蔓云没想到他这么轻松就同意了,攥着衣袖的手怔住了,莫名有些怅然。
她缓缓站起身:“谢谢你,那我走了,不会过来打扰你了。”
却又被坚定地握住了手腕,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医生快过来了,你想去哪?”
“而且你不是打算包了我的一日三餐吗,这就放弃了?”
林蔓云愣愣地反问:“你不是要回家了吗?”
“谁说的。”楚君泽更加理所当然:“也没什么大事,来了就顺便玩玩。”
刚刚领着医生进门的郭阳听见这话顿时天都塌了,恨不得退出去重新进屋。
但他不敢质疑,只好掩饰般推了推眼镜,把林蔓云遗留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恭敬上前回话:“少爷,医生带过来了,外面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好了。”
一低头又看见自家不近女色的少爷,手紧紧握着对方姑娘的手腕,心一颤,忙撇开视线。
事情都处理好了,林蔓云敏锐地察觉这句话的意思,她挣脱楚君泽的手,跑到这个西装男人面前追问:“那我爸呢?”
郭阳眉心一跳,看着少爷皱着眉头,气压陡然降低,忙肃然着脸避开面前女人的视线,听少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