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
姜楠的手机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
厉寒继续拨,“陆淮书那小子在干什么,你问一下他,姜楠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看着他打电话的云骁,应了他一声:
“陆淮书那小子早就走了,雨还没这么大的时候,他就说他有事先遛了。”
“最近他和那个女教授走得挺近的,可能是去找女教授了。”
厉寒哼了一声,“什么女教授,叫兽还差不多。”
打不通姜楠的手机,他便给陆淮书去了一通电话。
那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陆淮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小舅,我在外面……”救人两个字,厉寒是没听见。
他只听见陆淮书又说,“小舅,我先挂了啊。”
“姜楠有跟你在一起吗?”厉寒问出口时,回应他的已是冷冰冰的断线声了。
这小子,敢挂他电话?
再打过去,一直是未接听状态。
云骁笑了笑说,“你外甥和外甥媳妇已经闹到离婚的地步了,他怎么可能会和姜楠在一起。”
这时,厉寒的手机里跳出一条雨灾新闻的推送消息:
【秋熙路两年轻女子被冲入下水道,工作人员正在展开紧张的救援工作。】
抬头看向云骁,他问,“直升机飞行员在哪里?让他到天台找我,马上。”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云骁跟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天台的直升机停机坪已经被水淹了啊,你游泳上直升机吗?”
拦着门,云骁又替他分析着:
“再说了,就算你能开直升机过去,秋熙路那边也没有停机坪给你停飞机啊,你怎么下去?”
推开了云骁拦着门的手臂,厉寒疾步往外走。
“给我安排个橡皮艇。”
离开的时候,他又给姜国栋打电话。
电话倒是接通了,但姜国栋只说了一句话:
“厉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女儿被困住了,我着急得很,先挂了啊。”
厉寒敢断定,这个女儿肯定是姜帆,而非姜楠。
果然!
姜国栋和陆淮书正准备去营救的人,是被困在学校地下室的姜帆。
姜帆在多媒体室上完了公开课。
下班去地下室开车的时候,地上淌着的水明明还淹不过脚背。
不一会儿的功夫,水就已经淹过了车轮子。
接着到车身。
最后车子熄了火,想要弃车逃命时,已经打不开车门了。
好在车子只被淹了车轮的时候,姜国栋和陆淮书就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给她打了电话。
只是姜国栋和陆淮书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只露出个车顶了。
是陆淮书游着泳,带着跟他一起来的救援队,过去撬开了姜帆的车窗。
将姜帆救上橡皮艇时,她脸色苍白。
陆淮书给她做了心脏复苏,好一阵子才见她吐了几大口的浑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陆淮书,见到奄奄一息又额头青淤的她,心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帆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差点就要失去你。”
姜帆倒是大大咧咧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我没事,死不了。”
“不要哭!”姜帆伸手去拭陆淮书的泪,旁边的姜国栋也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姜帆又去安慰姜国栋,“爸,别哭,我没事的,我命大着呢。”
看见姜帆手指被泡得发涨,还有血迹,想来是被淹在车里时候用手指去抠门所伤。
那个时候,她多无助啊。
“疼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陆淮书只恨自己没时刻陪在姜帆身边,没能保护好她。
可他丝毫没有想起,这个时候,他最应该保护的人,是他的合法妻子,姜楠。
姜楠也是被困了。
那个时候,她去金泰商圈见客户,不料被困在积水过腰的街路之中。
陆淮书所在的厉氏大厦,就在金泰商圈最繁华的地段。
她想着就算陆淮书再讨厌她,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于是打了他好几通的电话。
但他一通也没接听。
再后来,她成了那个新闻里,被冲进下水道的两个年轻女子之一。
好在那个下水道是通往几米开外的湖畔的,又被敬业的消防人员给紧急救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受了伤,被送往了就近的医院。
她在医院里,见到了扶着姜帆往里走的陆淮书和姜国栋,身边还跟着个周佳茹。
周佳茹心疼哭了,“帆帆啊,你可吓死妈妈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也活不成了啊”
“妈,我不是没事吗,别哭。”姜帆倒是一点也不娇气。
她拉着陆淮书的手,“淮书,我没事了。你和姜楠还没离婚,丈夫的责任你还是要尽的,赶紧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什么情况,有没有被困。”
陆淮书:“我不打。”
姜帆:“赶紧的,不然我不理你了。”
这口吻,像是妻子的命令。
陆淮书就怕姜帆不理他,只好掏出手机。
正要打姜楠电话时,见对面推过来的一张移动救护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姜楠。
姜楠其实福大命大。
掉进下水道里了,还能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冲进湖里,又刚好遇上在湖里展开救援工作的消防人员。
上天待她也算不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来医院的时候,医护人员非要她躺在这张移动的救护床上。
她也是受了些惊吓,身上又痛又软。
加上怕伤到腹中胎儿,所以躺在上面没下来。
在听到姜帆和陆淮书还有周佳茹的声音时,她这才爬起来。
她让护士先等一等。
护士问她,“家属吗?”
她点了点头。
护士跟陆淮书和姜国栋吩咐了两句,“她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带她去包扎一下就好。”
护士走了。
姜楠见着陆淮书和姜国栋还有周佳茹,三人同时搀扶着姜帆。
姜帆被他们呵护得小心翼翼的,身上还有陆淮书的西装外套,以及周佳茹的披肩。
而她,全身湿淋淋的。
加上走廊里灌进来的风,冷意顿时贯穿了全身,也贯穿了心脏。
在她死里逃生,差点就见阎王的时候,陆淮书和姜国栋还有周佳茹,心里只有姜帆。
他们未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未曾有过半句问候。
她坐在移动救护床上,问,“陆淮书,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和姜帆在一起?”
“你又在闹什么,受点皮外伤还装得要死要活地躺在这上面。”陆淮书不耐烦极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没事?
如果不是下水道刚好通往湖边,又只有几米距离。
如果不是湖里,正好也有展开救援工作的消防人员。
她可能早就死了。
没有人知道被卷进湍急汹涌的下水道时,她有多无助和多绝望。
当时她以为她真的要死了。
而那个时候,她的丈夫和亲生父母,却都陪在姜帆的身边。
人妻凄楚可怜到如此地步,真是她的失败。
陆淮书看不惯她眼里雾蒙蒙,又装又演的样子,“你别演了,天天当绿茶婊,不累吗?”
姜楠从移动救护床上走下来。
啪!
一个巴掌扇在陆淮书的脸上。
对她不管不顾她不在乎了,可陆淮书不能骂他。
所以,该打。
啪!又是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