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司命。
吾手持命簿,可窥天机,可得神力,唯不得干预万物生死命数。
实在可笑。
吾可视众生疾苦,不可施舍一分一毫。
吾可闻百家祈愿,不可援助一米一粟。
吾职司命,责护天命。
护天命,守护“天”给世间生灵既定之“命”。
天定谁生则谁生,天论谁死则谁死。
吾为天铲除变数。
吾不可怀怜悯之心,不可存嫉恶之意。
吾为神职,受凡人敬仰,受仙人崇尚,却不可行善事,不可度众生。
吾虽为神,甘愿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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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过世已百年了。作为“司命”,死后身L化为尘土,如未曾存在于世。
天上凡间没有人知道她任司命多少年,但所有的仙都认识她。
即使是最年长的仙人,忆起司命,也只知云汐二字。
天界辽阔,仙人众多。却只有“司命”为神职。而“神”又是从未被人目睹的存在。
因此,即使司命不与仙界之人深交,不参与仙界之事,各仙却也极其尊敬云汐。
更何况,云汐有着这天下,最为善良的心怀。
“云汐姐姐,为何要让我任司命呢?”一女子随意地坐在崖边,她长发及腰却不加梳理挽起发髻,身着素衣,尽显颓废之态。她缓缓地举起酒杯,动作轻柔,酒杯在她的手中微微颤抖,她松手,酒与酒杯一通坠入崖底,半点声响都不曾发出。
远处,又走来几人。
白衣女人神色一凛,挥手便瞬间离开了此处。
“云汐过世百年了,这时间飞逝,仙界一切倒也如常,可我却总觉疲惫不堪。”其中一人如是说。
“岚贞,往日你喝酒作乐时可未曾出此言啊,怎么今日偏偏感慨万分呢。”另一人笑着打趣。
“怎么,云汐的祭日,难道你要我欢天喜地吗?”岚贞回道,“这儿怎么有酒壶?除了我们,还有人知晓此地?”
此言一出,顿时安静下来。
“尘云?黎光?怎么突然沉默了?”岚贞不明所以。
那两人沉默着寻了个位置坐下。
此前尚未开口的男人说:“是栀芷。”
听闻此言,岚贞却是激动起来。
“她?她凭什么来看云汐?她为了司命之位把云汐逼死了!她逼死了自已的救命恩人!”
“莫要妄言。”那男人又说。
“妄言?黎光,你和栀芷是云汐抚养长大的,也只有你们知道云汐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我所说的是妄言,那你说,事实是什么?云汐到底是怎么死的!”
岚贞眼眶通红,激动地抓住了黎光的手臂。
“不得无礼。”黎光连头也不抬,淡淡道。
岚贞愣住了。
“...无礼?”他的眼神由呆愣逐渐变得冰冷,“哈哈哈哈,对,是我无礼了,冒犯了尊贵的天帝,还望天帝莫要怪罪。”
说完,不等黎光回答,便闪身离开了此处。
“我可是百年没有喝过栀芷酿的酒了,这味道比以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尘云笑说,用剩下的一个杯子倒了酒独自品尝着。
黎光只轻轻瞥他一眼,并未说话。
尘云又喝了一杯,才问道:“你觉得栀芷如何?”
黎光沉默片刻,回道:“....一个忘恩负义的狐妖罢了。”
尘云眉毛一挑,轻笑了一声。“为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狐妖,和曾经最好的兄弟分道扬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怎么,你也要和我断交吗?”黎光这才转头看向那个眼尾上挑的男人,此时他喝了酒,面容更显一分风流。
“不是要。”尘云把喝过的酒杯扔下悬崖,站起身来,低头看向黎光,“我和岚贞不一样。他相信你,置气只是因为你对他的态度。”
“而我只信栀芷。百年前,众仙传言她杀了云汐,你不曾为她解释一句。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