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夜,是林执这些时日来最耐熬的夜晚。
头疼欲裂,记忆像是一块块碎片,林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拼凑。
杂乱无章的一幕幕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他却无法将他们串联。
林执抱头大喊,像是要突破某层桎梏,可却什么都没发生。
他拿起两瓶啤酒,像是在喝救命的药一般,来不及细细品味就猛灌了下去。
他需要酒精来缓解。
两瓶远远不够,林执还需要更多。
他从厨框中拿出一瓶他平日舍不得喝的陈酿老酒,直接倒了一杯送进腹中,不消片刻林执浑身只觉得的火辣辣的。
演变到最后,林执独自一人坐在阳台,大半瓶老酒也被喝剩个底了。
他的思绪反而在这一刻变得清晰,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已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也就是说,他曾失忆过。
一个轻度失忆过的人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是很发现自已失忆的。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出现了这一情况。
那就只能说明,在他失忆之前,他和男人应该认识,而且关系不浅,否则也不至于让自已的记忆受到刺激。
从那人的话中,他的想法也可以得到印证。
林执闷完最后一口酒,踉踉跄跄的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晕乎乎地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一晚,他久违的让了一个梦。
梦中,林执发觉自已在与人下棋,可他并不记得自已会下围棋啊。
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林执连与他对弈的人样貌都看不清,只能依稀判断是个年纪不大的男性。
唯独棋盘是清晰的,他记得住每一子的落点,向来不懂围棋的他还能看出局势优劣。
梦中的他执黑,对手执白,目前来说是白棋占着一点微弱的优势。
过了二十手,棋局进入中盘时,林执顷刻间在棋盘上掀起了一场乱战。
白棋欣然入局,将所有势靠了过来,携大军入境与黑棋一战。
接下来双方的每一手都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只攻不守,场上地盘互换的很快。
棋盘上已然血流成河,可双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到了这一刻,谁先收手谁必败无疑,只要心生退意另一方急风骤雨的攻势就会袭来。
六十手之后,白棋显现颓势,大龙的处境岌岌可危。
七十手之后,黑棋占据上风,白棋大龙已被屠杀。
大龙被屠后,白棋最后垂死挣扎下了几手,等待他的只有是被逐渐蚕食。
最后,白棋投子认输。
“承让。”梦中的林执说道。
而对方则是很郑重的站起身向他行了棋士礼,“按照约定,两年之后我会再次向你发起挑战。”
“拭目以待。”他起身还礼。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像是电影放到一半就被切断了。
当林执醒来的时侯,睁眼一看已经七点十五了,距离上学迟到还有十五分钟。
没办法,林执麻木的脑袋去浴室冲了个凉,换上校服才慢悠悠的出门。
反正铁定迟到,慌张个什么,还不如赌一把。
到了学校,林执并没有选择直接走大门,而是选择了一面墙角,把书包往里面一丢,然后再助跑起跳,凭借林执的敏捷身手一下就翻了进去。
一路溜到教室,再弯着腰从后门潜入,终是有惊无险的没被值日老师逮到。
庄凝安看到姗姗来迟的林执,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不管你是谁,你先从庄凝安身上下来,别用那么可爱的嘴说这么冰冷的话好吗?
“托主人的福,没死呢。”林执的节操是自适应的,能高能低能屈能伸,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吧,还能少受点折腾。
庄凝安倒是对林执突然有这么高的觉悟很是赞扬,高兴的又撸了撸他的毛。
“不错嘛你小子,虽然呢长得不咋滴,但还是有点可爱的。”
林执闻言十分无奈,什么叫长得不咋滴,他倒是承认自已不算特别帅,但也属于清秀的类型好吧,不过在庄凝安面前貌似确实有点不够看。
说到后面,庄凝安就开始用龙城方言来夸奖林执了。
林执是土生土长的青越人,不过对于龙城方言还是听得懂一点的。
说是夸奖,其中夹杂的好话估计没多少。
林执就这样的性格,特能忍,只要不妨碍他当咸鱼,他很快就能适应。
林执刚想拿个本子凭借着记忆把昨晚的棋局复盘出来,这时庄凝安又把目光放到他凌乱的领带上。
出门太匆忙,林执就直接拧成个结就出了门。
“来来来,主人帮你整理一下领带,好朋友也要注意个人仪表,知道吗?”没待他拒绝,庄凝安就直接上手了,林执也只能任由她胡闹了。
庄凝安的小手在他的衣领上游走,帮他抚平皱褶,这种动作让林执想起了自已养的猫,猫咪踩奶就是这个感觉。
她将校服领带拉正,随后将领带打成了一个很完美的形状,果然女孩子懂得就是多。
庄凝安的这一行为让林执内心没由来升起一股幸福感,心想对方也没那么坏嘛,方式得当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这个想法刚刚从林执的脑中浮现,就被他扼杀了。
他只感觉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低头一看,庄凝安正用力将他的领带扯紧,勒得他脖子都红了。
班内围观的众人都被举止亲昵的二人惊掉了下巴,这才几天的工夫,林执这小子下手挺快啊。
远处的陈承安还冲林执比了个大拇指,兄弟,稳!
在旁人看来整个过程就是,庄凝安很贴心的帮林执打着领带,二人眼神交汇,气氛暧昧,林执还低头向庄凝安说了什么,庄凝安这才娇羞的转过头去,而林执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清秀的脸庞上也染上了一抹微红。
然而事实却是,林执低头骂了一声:“你特么是想勒死我吗?”
庄凝安这才松手,通时装傻充愣道:“哎呀,一不小心手劲用大了,不过我的好朋友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林执这才得救似的大口呼吸。
重新将领带调整好,他这才来得及放狠话,“今日事,百倍偿。”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勒你一百次吗?”她笑靥如花。
“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大笨蛋!”林执举着拳头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