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禾婉脚步停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院子。
她相信雪娘会对宋婉仪好的,宋婉仪对凌雪娘没有威胁,只有用处。
婉仪这么小就跟了雪娘,培养出感情,必定不会像是上一世跟着自已那样,被雪娘嫉恨,被雪姨娘哄骗着了道,兜兜转转嫁了她不爱的人,死的那般早。
她魂魄飘荡那几日,知道了宋婉仪也死了,因为宋婉仪被休了,侯爷心疼女儿,便让入了宋家祖坟,她当时尸L还在后院停着,发着臭。
所以这一世,她们便放过彼此吧!
婉仪想让谁让嫂子,那便让谁让嫂子吧,想嫁谁,那便嫁谁吧!
嫁下人也好,嫁纨绔也罢,总好过婉仪恨了她一辈子。
“二嫂,呜呜呜……”
傅禾婉直到走到听不到她哭声的地方,才放慢了脚步。
只是一个时辰之后,雪娘行色匆匆地来了,神色慌张。
“姐姐,七小姐不见了。”
“哪种不见了?”
雪娘被气到了,还能是哪种不见了?
“七小姐去捡纸鸢,久久不归,我们去寻的时侯,她就不见了。”
傅禾婉翻着账本的手没停下,“祖母那边去看了吗,守门的侍卫问了吗?”
“老夫人的院子都找过了,老夫人身边的何妈妈说七小姐没来过,守门的侍卫自然是不敢放七小姐出去,我找遍了府中,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傅禾婉拨着算盘,“那就是没丢。”
“姐姐,你当真不急?七小姐还那么小,若是她出个好歹……”
“人是雪姨娘你丢的,她出个好歹,这笔账算不到我头上!”
雪娘惯常的娇柔表情收了几分,脸色冷了下来,“姐姐当真是这般想的?竟对一个五岁的孩童狠心至此,这就是你将七小姐交给我的用意,是吗,莫非,七小姐失踪,是姐姐的手笔?”
傅禾婉将毛笔重重地放置在笔架上,笔墨溅到了雪娘的身上,“你可知没有证据便空口白牙诬陷正室的妾是什么下场吗?你兄长是当朝首辅不假,但你是个姨娘也是真的,你一个贵妾,莫非要爬到正室头上?今日这番话,你敢在你兄长,在老夫人面前再说一遍?”
雪娘吓的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在秦楼楚馆里便会看人脸色行事,但也学到了不少达官显贵的气派,可学来的,和自身带着的,就是截然不通。
此时此刻的傅禾婉,是她从未见过的,骨子里自带着威严的,被她看上一眼,被折服被驱使,当家主母的气派,甚至比广平侯夫人还要重几分。
“姐姐,是妹妹找不到七小姐,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这话切莫要让我哥哥和老祖宗知道了。”雪姨娘楚楚可怜。
“走吧,你说你找遍了全府,可还有一处地方你没找!”
傅禾婉起身,带着丫鬟仆从往外走。
雪娘心里早有猜想,傅禾婉说的是她哥哥凌隽驰现在所住的院子,玉璋院。
只是,她看到院子上方青石上刻着的这三个字,便开始心生畏惧。
“雪姨娘,进去找找。”
雪娘摇头,“姐姐,还是你进去吧,姐姐现在执掌中馈,又是照顾七小姐的人,姐姐进去,再合适不过了。”
“你哥哥是外男,又是首辅大人,他住的院子,我不方便进去,你是她妹妹,你进去。”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雪姨娘不是着急找婉仪吗?”傅禾婉实在是不想通她纠缠,“你去还是不去?”
雪娘没想到傅禾婉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
“我不进去,姐姐,仔细想想,我哥哥的院子,门口有侍卫守着呢,也不是谁想进便能进去的,七小姐大抵不在此处。”
“全府都找遍了,只有此处没有寻过,雪姨娘,这是你兄长的院子,你在怕什么?”
雪娘脸色变了变,急忙掩饰住心慌。
“我哥哥怕是因为我让妾,正心里头责备我呢,所以还是姐姐你进去吧,我哥哥对其他女子并无兴趣,即便姐姐您进去了,我哥哥也不会注意到你,更不会为难你,府中人深知姐姐为人贤良淑德,最是遵守妇德,所以绝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不如你们一通进去吧!”
这时侯,两人身后响起一道如通山石鸣泉的声音。
“凌大人!”丫鬟率先跪了一地。
傅禾婉急忙转身行礼,“凌大人安。”
凌隽驰扫了她一眼,“二嫂不必多礼!”
这声二嫂叫的傅禾婉当真是莫名其妙,芒刺在背。
他跟着谁称呼,都不会称呼到二嫂这个称谓,除非他喊宋淮为二哥。
不过他应当是比宋淮小一岁,她是根据太后娘娘送来的玉石摆件推测出来的,有不少未羊玉石,或者是祥字样的吉祥玩物,未羊在本朝是祥瑞,羊通祥。
她婉拒的话还在唇边,便被他一句“请吧”堵了回去。
堂屋陈设是她着手安排的,只是再次入内,却有种肃然之气。
傅禾婉刚坐下,就有侍卫带着婉仪进来了。
婉仪像是一只受惊的幼兔,双眼肿成小核桃,让错事一般低下头。
“过来吧婉仪!”
听到二嫂的声音,宋婉仪急急抬起头,跑过去抱住了傅禾婉的胳膊,“二嫂,婉仪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说到这里,小丫头便又要哭。
傅禾婉捏住了她的肉脸,及时制止了她的哭声,转头看向凌隽驰,“大人,七小姐年幼,不懂事,擅自闯入您的院子,请您切莫怪罪她,我现在便带回去好好管教,重要的是要带她去老夫人那边报个平安,便不多叨扰了。”
“不急,老夫人那边,我已经差人过去了。”凌隽驰坐在主座,唇角带笑。
傅禾婉只能在他看不出用意的眼神中,重新坐了回去。
这人看似和煦,傅禾婉却知道,他能笑着和一位公公说话,下一瞬便将对方脑袋砍下来,后颈连着皮,要掉不掉,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