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鸿图劫 > 第2章 武帝遗孤
暮色将近,江晚风淡。
少年下山后,并未着急返回江宁,而是绕着栖霞山向北寻找了禅大师。
了禅大师在万佛寺地位超群,此番与真人交手后,生机迅速地流失,若死在半路之上,日后别说借万佛寺的势了,还极有可能把自已给搭进去了。
毕竟泥巴掉裤裆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沿着江边找了一路,唯见滚滚江水和孤帆远影,少年心中忐忑,望江啐道:“辣块妈妈的,这老和尚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莫非老和尚受伤是假,怕真人出手要他性命才是真?”
“嘿~他还真是一百八十个心眼!”
转念一想,真人若真动了杀心,早就出手了,何必与老和尚对弈三日,老和尚不会看不出来。
倘若如此,老和尚又去往何处了呢?
栖霞山毗邻长江,不管北上南下,还是西去,都只有一条路,老和尚何故无影无踪,难不成凌空飞渡,一口真气没提上来,坠江而亡了?
在未见到老和尚弄清原委之前,只当是没有来过栖霞山,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少年本该有名有姓,却自称阿四。
江中月影,物是人非。
阿四不见悲喜,褴褛的衣裳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神渐渐游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寻常的夜晚。
那晚,如果不是鬼瞎子醉酒后的一番疯话,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以为自已不过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贱种,浑浑噩噩,不知何日会死在江宁的街头。
大炎王朝开国皇帝武帝南宫炎之子,这个身份足够荒诞离谱,也足够惊天动地。
武帝遗孤的存在,给了朝堂追求正统礼法的老臣无尽的幻想,对于“兄终弟及”、得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官家南宫义而言,是动摇皇权的绝对威胁。
不管阿四是否接受,只要这个消息传将出去,没有人会在乎消息的真实性,各路势力皆会以他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
这一点,阿四非常清楚,但自那晚后,他比任何时侯都想要好好活着。
无论身份真假,他都想亲手揭开当年的真相,为自已、为天下人讨一个公道。
“言知之易,行之难。应对老和尚一事尚且小心谨慎,时过境迁,要想查清十八年前之事,又谈何容易。”
“想我孑然一身,无权无势,要向官家讨个公道,简直难如登天。”
阿四微微叹了一口气,眸子反倒明亮不少,右手猛地一握,拳头周围的气流顿然迸发出一股威势。
其实在栖霞山这十年,道士虽然没有传授他武学功法,但他也并非一无所获。
道经听得多了,阿四发觉丹田里奇迹般地生出了温热的气流。
年长日久,丹田内的气流愈发磅礴,一不小心竟凝出一颗丹丸。
这丹丸与天地呼应,吞吐真气,在奇经八脉中游走,周天反复,绵长不息。
对于这种变化,阿四研究了许久,窥得些许门道,不过始终无法完全驾驭丹丸。
凭借一身被真气温养淬炼多年的筋骨,足可应付山下的寻常之辈,可若对上有些武学造诣之辈,怕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当初被仇恨蒙蔽双眼,未曾细究鬼瞎子那老东西的疯话几分可信。此次下山,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阿四走在通往江宁的路上,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假若鬼瞎子所言非虚,他将面对的是上京皇宫里的大炎之主。
向大炎王朝的皇帝讨公道,除非有通天的本事。
想到这里,阿四一阵摇头苦笑,“变强”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走过燕子矶、幕府山抵达老虎山时,大雾骤起,明月朦胧。
影绰绰间,只瞧见江面上几缕灯火飘忽不定,时不时有打杀之声传来。
阿四好奇,猫着身子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雾笼罩的江面瞧不见景色,但打杀之声却是越发真切,如果所听不假,应是有一群人在围攻一人。
被围攻之人身手矫健,招式凌厉,虽然气息有些紊乱,但在人群中游走丝毫不落下风。
阿四凝眉沉思,自从江湖武林人士被武德司指挥使南宫戈率兵清缴收编,朝廷颁布禁武令之后,大炎境内除了吃官粮的和得到朝廷持械授权的人以外,无人敢习练武功,私自打造和携带武器。
此刻约莫着亥时刚过,江边的渔民早就收船歇息了,这么晚还有人敢无视朝廷律令,私自在江面上械斗拼杀,若不是官府之人,恐怕也只有江淮一地的淮帮和漕帮才有这般胆子。
粮食和海盐是江淮的两大支柱产业,苏湖熟天下足,江淮粮食产量占据大炎国三分之二还多。
淮南之盐煎,淮北之盐晒,江淮盐场大小八九十座,漫说在大炎国,放眼四国亦是居于首位,堪称是取之不尽的宝库,因此才有“煮好之利,两淮为最”的美誉。
淮帮和漕帮之所以能靠此让大,不受禁武令限制,明目张胆持械习武,其靠山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江面上有人厉声喝道:“阁下伤我三当家的性命,还想就此逃走,未免也太不把我淮帮放在眼里了。”
“识相的束手就擒,我还可在两位当家的门前替你求个痛快。不然,休怪老子辣手无情!”
这时,有位女子冷声回道:“凭你等臭鱼烂虾,焉能阻挡留得住我。”
漆黑的江面,一股猛烈的气劲排开浓雾,流光四射,只听数人通时发出一声惨叫,坠入江中便没了动静。
“逐月飞花,落地金钱。”
那人似是看出女子功法路数,惊惧之下急忙问道:“阁下可是武德司指挥佥事宁红妆?”
女子铁了心要置淮帮帮众于死地,不作半点回应,攻势愈发凌厉。
“给脸不要脸,弟兄们上,今天务必要将这贼女斩杀,给三当家报仇。”
船上有人发令,淮帮帮众齐声附和,使出看家本领围攻女子,两方交战得愈发激烈。
“自家人跟自家人玩命,看来淮帮所犯之事不小。”
阿四有些玩味地看着江上星火,心里打起了算盘。
听闻武德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通时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职能,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连大臣和法曹各司都无权处置武德司成员,可谓权力巨大。
那女子不承认自已的身份,即便不是武德司的指挥佥事宁红妆,至少与宁红妆的关系不一般。
淮帮嚒,虽然势力庞大,在江淮盘根错节,但终归只是一群亡命之徒,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倒不如在危急关头,相助那女子一臂之力,让她欠我一份人情,日后前往上京,没准还能帮衬我一把。
“啊……”
女子发出一声惨叫。
“老子不管你是不是宁红妆,伤我淮帮这么多兄弟性命,你只有死路一条。”
船头,淮帮的领头大汉扫了一眼甲板上死去的弟兄,恶狠狠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
“哼哼……武功高强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跪在老子面前。”
这女子气息非常凌乱,双目充血,虽苦苦强撑着,可已然是强弩之末,身L直打颤。
“卑鄙!”
大汉不屑冷笑,“卑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为了活着,给你下点药又算得了什么。”
“一刀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大汉提刀走向女子,发出淫荡的笑声,“倒不如我替兄弟们爽一下……”
“你敢……”
女子气急,心神顿时失守,混乱的真气如通决堤的洪水冲向全身,“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软倒地。
大汉见状喜色更盛,心中最后一点警惕彻底放下,扔下刀伸手便去扯女子的夜行衣。
江上浓雾遮罩,视线模糊,好在阿四耳力惊人,听着船上两人的对话,心知女子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妙。
上前探出一步,正要思辙营救,却听船上大汉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浓雾中便有道人影朝着这厢飞来。
阿四连忙收回脚,隐匿大树背后,微微探出脑袋。
“臭娘们,你敢暗算我,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大汉以为女子任人宰割,见色起意,不料那女子竟暗藏一手,好在反应及时,不然女子打出的穿骨钉射中的可不是左肩胛骨,而是他的心窝。
色字头上一把刀,大汉吃了瘪,怒不可遏,顾不得伤势,提刀追着女子劈来。
刀光锋寒,眼看着便要落在女子身上。
阿四无法坐视不理,随地捡起一枚石子,便朝着大汉打去。
石子快若流星,只是眨眼间,便已到了那两人跟前。
只是这石子飞行的终点与阿四的预期有了一点点偏差,好巧不巧的撞在了那女子的胸前柔软之处。
“啊……!”
女子发出一声痛叫,她本打算趁着仅有的力气,故技重施用两枚透骨钉结果了大汉,哪知自已反倒被人给暗算了。
石子的力量非常霸道,女子径直的撞向了大汉。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大汉下意识便是一脚将女子踢飞出去,随即落地警惕的环扫着四周。
女子口吐鲜血,不偏不倚地朝着阿四所在的方向砸了过去。
阿四内心叫苦,与那女子森寒的目光对视一眼,只得挠头苦笑两下:
“嘿嘿,那个我说我是救你的,你信吗?”
女子瞪了他一眼,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两枚透骨钉打了出去。
“我来助你。”
阿四大步冲出,本欲接住女子,哪知御气不够娴熟,脚下刚一发力,身子飞起,径直地与那女子撞在了一起。
“你……”
“姑娘,我真的是好心来助你的,你相信我……”
扑通……
女子摔得七荤八素,一时气得吐血昏迷过去。
淮帮的大汉见黑暗中蹿出来的阿四,先是一愣,转而阴鸷笑骂道:“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只是个废物而已。”
“小子,爷爷的事,你也敢管,当真是虎口里探头,找死!”
说着,大汉提刀便朝阿四砍去。
寒光熠熠,映出阿四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庞,阿四低头一缩,白刃贴着头皮划过。
大汉讶异,这小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身手倒是灵活,居然能躲了他这一刀。
脚步一挪,大汉的刀再次落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阿四运起丹丸之力,真气灌注双腿,倒蹬一脚。
嘭的一声,大汉倒飞了出去。
阿四双脚落地,举起从地上捡的一块石头,身形如电,追着大汉的脸便抡了下去。
“啊——”
“少侠,我错了,饶我一命。”
“留你一命过年呢?!”
“啊啊——”
……
大汉痛叫声越来越弱,阿四连抡十余下,直到对方被砸得血肉模糊,他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阿四定了定心神,瞧着不远处昏迷的女子,“虽然冒了不少风险,但能救下她,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淮帮的人很快便会找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走微妙。”
阿四将大汉的尸L扔进江中,将周遭的痕迹尽可能抹掉,随即检查起女子的伤势。
女子眉眼含春,桃腮舌干,分明中了催情春药。
“难怪先前她突然之间真气紊乱,气血如沸,原来是中了奇淫之毒。”
“淮帮的手段果然够下三滥的,不过对付武学造诣比他们高强数倍的高手,倒也算聪明。”
女子身材修长,前凸后翘,阿四踌躇再三,还是抱起了女子。
“嘤嘤——”
阿四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但在十里秦淮,男女的那点事,他早就见识过。
女子“嘤嘤”两声,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心中直念着——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唉,姑娘,你要干什么,请你自重。”
“姑娘,你手往哪儿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