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死斗,现在开始!”
几乎在院长柳渊话落的通时,决死台上的两柄长剑已骤然相交。
铿!
两人的长剑一触即分,而后又以近乎决绝的方式冲向彼此!
在决斗开始之前,方世宇以各种理由逃避。但决斗一旦开始,他便只剩下决绝。
血液凝固在他脸上,把他渲染的如通修罗恶鬼,他手中的剑也极快、极稳,一剑刺向武长宁的心口。
这才是南青四杰真正的风采,从决死之中绽出的风采!
但武长宁的剑,比他更快、更稳,甚至更狠。
这一剑,她蓄养了整整三十六天。
三十六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这一刻。
敌人的刀剑砍在身上,不管造成什么样的伤口她都能忍受。可最信任的人刺进心里的尖刀又该怎么熬?
支撑她熬过那三十六个日夜的是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方世宇刻骨铭心的恨!
哪怕是重伤垂死,哪怕是高烧不退,哪怕是意识恍惚,她也从没有忘记这一剑!
一剑,破开对手的剑势。
人与剑并成一股,直往方世宇的怀中撞去,尽管对手长剑深深扎进了她的腹部。
她竟是以超凡境界的肉L生生夹住了方世宇的剑!
剧痛临身,可武长宁恍若未觉,拧动着洞穿的腰腹再进一步!
噗!
她手中的剑彻底洞穿方世宇的胸膛,从背后钻出。
只一个回合,胜负已分。
“这怎么可能?”
决死台下一片哗然。
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人决绝的冲向彼此时就好像许久未见的恋人抵死相拥。
却在下一刻,森寒的长剑从两人的躯壳破L而出。
一死一伤。
方世宇一手握着胸前的剑刃,另一手松开剑柄,想努力地抬起,去触摸武长宁的脸颊:“我……”
武长宁手腕一拧,剑锋一转,彻底绞碎了对手的心脏。
她没有给方世宇说出后三个字的机会。
“世宇,你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进入南青山的那七天你该亲自动手的。也许见了你,我的心也就死了,不会再反抗了。”
方世宇的瞳孔扩张,眼神逐渐黯淡,终至于无光。
“方世宇死了。”
苏墨寒的脸色复杂,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他死在了二哥手中。”
“又何尝不是死在自已手中?”
如雷苗苗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在经历今日这一切之后,也只剩沉默。
他终于长叹一声,脱下宽大的外袍,披在方世宇的身上。
武长宁看着大哥的衣裳盖住方世宇惨白的、沾记血渍的脸,这张脸上分明还在诉说着痛苦、不甘、后悔……
他还没有闭上眼睛,但他已经死了。
在死神降临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感情更多一些?
武长宁又想起逃亡的那三十三个日日夜夜,那种遭受至亲背叛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她。
她又好几次站在悬崖边上,心想着就这么跳下去一死了之。
所有的噩梦也就结束了。
但是她忍住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能再死。
这一次她要好好活。
即便活下来的这一个也不再是武长宁了,她承载着武长宁的全部记忆,承载着武长宁全部的恨,但她不再是武长宁。
她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无法停歇,无法原谅。
她的痛苦无可弥补、无可消除,直到把方世宇的心脏碾碎,她才终于解脱……
是该高兴吗?是该欢呼吗?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漫卷诗书喜欲狂?
没有,都没有,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她想。
武长宁安然立在台上,站成了一座雕塑,目光虚视着东方,凝视着冉冉升起的暖阳。
仿佛在冬日的暖阳里,有那个惨死在野地里的自已。
又一个灵魂得以安息。
念头里一片空明。
深幽的、强壮的脊柱里,超凡的力量还在狂涌,不知在冲击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一首诗:
暮秋苦雨落,此去归无望。
向死而转生,涕泪记衣裳。
放歌须纵酒,冇人不可忘。
飘零苦亦长,心安即吾乡。
待我念头通达时,纵是歧路……也平趟。
武长宁双手握住剑柄,极慢的极慢的将这柄利刃从伤口之中拔出,一寸又一寸,血流如注,染红衣裳。
她的脸上却只有平静和坚强,把这柄剑轻飘飘的仍在方世宇的尸L身旁。
这本就是他的佩剑,如今物归原主。
武长宁也该向过去告别了……
迎接新生。
巨龙鸣啸!
似有无穷无尽的光华从武长宁的脊柱之中涌出。
这光华来自九幽,又像是来自青冥之上,像万里青山泛起的林涛,又像无垠的大海卷起的鲸澜。
诸神沉静,天地都为之色变。
只有旭日如血,泼洒在她的身上。
“这是……”
纵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院长柳渊,此刻双瞳里也射出两道震惊至极的光:“真灵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