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栀收回思绪,迎上容婉那抱怨的眼神,一双水眸无辜睁大,“二嫂这眼神看我让什么?是觉得繁琐不想记吗?”
容婉:“……”
明栀这个蠢货,就算她真的不想记,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这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吗?
“栀栀,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你,你身子骨弱,记这些规矩最是费心神,万一对你身子不……”
“婆母都已经答应让我好好养身子了,二嫂就别再把我身子骨弱挂在嘴上了。”明栀的脸色微冷几分,“我心中知晓二嫂是担心我,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嫂在用我身子的事威胁婆母呢。”
容婉脸色彻底变了,有些慌乱地看向常氏。
而在常氏眼中,容婉与明栀关系这样好,明栀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明栀这个蠢得把话说出来了。
常氏意味深长扫了容婉一眼。
容婉开口想要解释,却被常氏打断,“行了,老三家的,你既然要好好养身子,就先回吧,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若是这病美人真的能把身子养好,给老三生个孩子绵延子嗣,这桩婚事也不算亏。
明栀施施然朝着婆母行了礼,便领着家规回了她的院子里。
“孙妈妈,你让赵医女去给她诊脉,若需要什么珍贵的药材,就拿腰牌入宫去领,侯府不差这些。”
坐在下头的容婉听到入宫去领,顿时攥紧了手腕。
明栀那身子能有几日好活,值得给她用这样好的药材吗?
容婉心里头不甘,两人一通嫁入侯府,婆母这般也太偏心了些。
明栀刚回到澜安院,孙妈妈就带着府上的医女过来,“三少夫人,往后赵医女就跟着三少夫人伺侯,身子上有不舒服的,尽管开口便是。”
明栀水眸都亮起了光。
这可是侯府的医女!
侯府的医女都是宫中千挑万选出来医术精湛,若不是身份尊贵,皇帝是绝不会赐医女入府。
宫里的医女,是明府为她请的郎中万万不能比的,看来常氏如今是真心想让她养好身子。
“多谢孙妈妈,儿媳嫁入侯府前,原本心中忐忑的紧,没想到婆母竟是这般好相与的,儿媳心头感恩,还请孙妈妈回禀婆母,只要儿媳身子好了,一定恪守儿媳本分,给侯府开枝散叶。”
重来一世,明栀太知道如何拿捏这位婆母了。
这可都是前世容婉半辈子总结来的经验,她得好好用。
人情世故,让不让的不要紧,嘴皮子得说,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也是一种本事。
孙妈妈果然笑了,慰贴道,“三少夫人不必急于一时,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是,孙妈妈说的有理。”明栀说完,往孙妈妈的掌心塞了一小袋的银稞子。
“往后还得孙妈妈多多关照。”
孙妈妈都有些诧异,都说这明府千金是个病秧子,不通人情世故,蠢笨无趣的很,没想到如今一瞧,竟是个玲珑剔透的。
“赵医女,快来给三少夫人把把脉,夫人身子情况如何,我还得回去禀告。”
赵医女神情淡淡,目色平静,她走上前来,手指搭在明栀纤细脆弱到近乎透明的腕上。
“少夫人平日是不是不出门?”
赵医女凝眉仔细问。
明栀点头,当着孙妈妈的面道,“自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弱走不了几步就受风,承受不住。”
“往后得多出门走动走动,否则这身子……难养好。”
赵医女指尖在明栀脉上轻动,脸色凝重,“少夫人这身子,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病气重,需得半年调理。”
“你的意思是,能调理的过来?”明栀本也只是一试,没想到赵医女这意思,竟是真的能治好!
“为何不能?”赵医女冷静的很,她在宫里待过几年,宫中有些娘娘们为了固宠永葆青春,什么伤身子的东西都吃得下去,那样千疮百孔的身子她跟着太医调理许多回。
明栀从未如此刻这般激动,她唇角忍不住翘起来,小脸也泛着激动的红晕,“多谢赵医女,多谢赵医女,我一定会听从医女的吩咐,好好调养身子!”
赵医女按照明栀的身子开始开药,又嘱咐了孙妈妈往后她的一日三餐如何吃。
孙妈妈领命后就回去跟常氏禀告。
明栀绷紧的神经都松懈了些,脑海中浮现出她能在草原上肆意奔跑,能在马背上驰骋,随心所欲的场景,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还得是侯府。
若她一辈子待在明府,没有好的医者,没有好药材,才是彻底无药可救了。
“少夫人平日无事,可出门晒晒日头,多走动走动,练练站桩,对身子恢复有好处。”
她L内血脉淤堵的厉害,先用药将淤堵的血脉疏通开,她再运动运动,身子便不会如此虚弱。
并不难医治的身子,竟被蹉跎成这副模样,赵医女心中不免惋惜。
若非嫁入侯府,这身子还真是没几年好活。
“最要紧的是不可多悲多忧。”
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难治好。
“好,一切都听赵医女的。”
送走赵医女,明栀难忍欢快地在澜安院内转了一圈。
竹春见状,要拉着她去歇息,却被明栀给打发走,“往后你在外院伺侯,秋巧来我身边贴身伺侯。”
竹春不理解她家主子为何对她如此疏离,便抱怨了一句,“主子以前事事都会问我的,如今究竟是听了何人撺掇,竟这般冷待奴婢?”
“你是在质问我吗?”明栀回眸,平日里一双温柔怯弱的水眸,此刻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竹春后背一股凉,她捏紧了手指,鼓足勇气,“奴婢只是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这般冷漠,明明以前……”
“因为在你心中,容婉比我重要。”明栀声线发寒,“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竹春当场便僵在原地。
她以为,自已隐藏的很好。
她确实觉得婉姑娘更好些,容貌清丽,颇有才气,在这上京名声又好,哪像她家主子,整日病殃殃都不知道能活几日。
因此她有心攀附容婉,私心觉得跟着容婉这样的主子更有前途。
竹春被揭穿了小心思,她脸色微白片刻,却不觉得自已这般想有什么不对,她虽身份低微,却也想跟着更有前途的主子,往后过的舒坦些。
她为自已考虑有何不妥?
倒是她家主子,整日伤春悲秋,只顾自已,从来不管身边人,这种情况下她多为自已打算,等明栀死后能去投靠容婉有什么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