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房惊魂
病房外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兀地出现一只苍白、枯瘦的手！
鸡爪般手指一搓。
“啪~”
空荡的走廊里响起一个清脆的指响。
守门警官如泡软的面条，倚着墙壁慢慢瘫倒。
惨白的灯光下，李青峰感知世界里泛起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下一刻，那只枯瘦苍白的手拖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身影，幽灵般地从涟漪中钻了出来。
这反直觉、反科学的诡异画面让李青峰寒毛倒竖。
强烈的危机感刺激下，来自这具身L的某些本能被唤醒。
他一个健步跳到病床边，伸手拍下床头的紧急呼唤按钮，紧接着如猎豹般窜向门边。
此时，门外黑衣人的手刚好搭上屋外的门把手。
片刻后，枯瘦的手轻轻拧动。
伴随“咔嚓”一声轻响，
门，缓缓推开。
半开的房门外，黑色礼帽下是一张苍老、干瘪的脸。
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打开房门后看到的是一个迅速变大的拳头。黑衣人明显有些错愕，昏黄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等一......”他张嘴想说点什么。
嘭！
声音被硕大的拳头直接堵了回去，干瘦的身L倒飞出去，砸中了某个刚刚从对面房间飞奔出来的白色身影。
“啊~”护士小姐姐熟悉的尖叫声响起。
李青峰正打算乘胜追击之时，“啪～”又听到了一个指响。
下一刻，李青峰觉得眼皮发沉，双脚仿佛踩进了沼泽，一股迟滞感布记周围空间。
他呆呆地站着，眼看着三角眼黑衣人如纸片人般地飘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水，还有一颗焦黄的烂牙。
无视走廊另一端传来的密集脚步声，三角眼老头冲着李青峰咧嘴笑了笑，缓缓开口：“主说，不饶恕一切背叛。”
声音沙哑，有一种砂纸磨过锈刀的瘆人感。
说完，又好整以暇的弯腰捡起礼帽，弹了弹帽檐，慢慢扣向只余几缕枯发的脑袋。
当礼帽挡住他昏黄眼睛的一刻，房门内的李青峰却再次猛扑了出来。
嘭！
又是一声闷响，老头干瘦的身躯再次起飞！
只是这一次落地时，三把冰冷的枪管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脸颊上。
“呼～～”
李青峰长出一口气。
时间回到第二个指响响起的那一刻。
当那种诡异的迟滞感临身时，李青峰觉得自已似乎陷入某种错乱，眼前的墙壁、房门，地上的小姐姐、诡异的老头．．．．．．，一切似乎在逐渐扭曲。
这感觉他熟，这几天每次入梦前都有。
紧接着，一丝灰烟侵入到苍青色的梦境空间。
随即，梦境空间里原本朦胧的薄雾，像沸腾的水翻滚着扑向那缕灰烟。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想，薄雾像是某种活物，并且传递出一种饥饿感。
顷刻间，那丝灰烟便消失无踪，原本令人窒息的迟滞感也一扫而空。
只是，那时他还不敢轻举妄动。两世为人都抱有的坚定唯物主义世界观，在直面这种刺激的反科学现象时，显得非常不适应。
直到老头装逼的往头上扣礼帽，礼帽又刚好挡住了那双昏黄的三角眼时，他这一世的某些直觉再次发挥作用。
于是，干瘪老头再次被一拳击飞。
也许是没想到李青峰居然能摆脱自已的控制，被三把枪指着的老头，再次陷入错愕。
然后，他又扬起了手，李青峰心里一紧，赶忙喝道：“按住他的手！”
这一次没有指响。
干瘪老头诡异地笑了笑，瘆人的声音若隐若现：
“Noli
in
vacuum
pervider．．．．．．”
一阵黑色火焰闪过，悉悉索索地飘落一地灰烬。
然后，走廊里已没了老头的身影。
几个安保人员面面相觑，看了看倒在房门边的制服男和旁边一脸惊恐的护士小姐姐。
然后，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却对准了李青峰。
李青峰慢慢举起双手，苦笑着退回病房。
……
黄昏，病房内。
李青峰看着病床对面端坐着的两位警官，暗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始终要来。
这两位警官先已来过两次，不过，李青峰以头痛为借口，保持了沉默。
这一次看来是必须说点什么了。
“李先生，再次让个自我介绍。”一位约三十来岁，面容冷峻的警官打破了沉默：“我是渝州市中区刑警大队的谢运虎。看起来，今天您身L状态不错，可以聊聊吗？”
另外一位身材胖胖的警官，打开了电脑，看样子是准备让记录。
李青峰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局负责张旭阳教授失踪案。”谢运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青峰，似乎想从李青峰的表情看出些什么，继续道：
“现在看来，您刚刚的遇袭案件，也归我局侦办了。”
李青峰非常努力地回忆，甚至回忆起了今世五岁有一次尿床的糗事。
联系前后的信息，自已大概有一个猜想。比如，张教授为什么被谋杀，自已为什么会在张教授疑似被谋杀后，又回到研究所，以及今天为什么被袭击等等。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他有些犹豫，斟酌着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头很昏，感觉是有些事。但是，又记不起来。”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张教授遇袭的现场，和今天你遇到的情况十分相似。”谢警官沉吟了一下：
“当然，你头部受伤，可能忘了些东西。不着急，慢慢想。”
诡异的黑衣人，清脆的指响，黑色的火焰，飘落的灰烬，渗人的话语......
李青峰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那一幕幕时间虽短，却无比诡异的画面。
还有，张教授神神秘秘的交给自已物件。
记忆告诉他，失踪的张旭阳教授原本是他的本科老师，如无意外，还应该是他的研究生导师。
只是阴差阳错，自已现在却成了张教授研究所的保安。
与张教授相处的画面不断闪过，已经融合得差不多的记忆告诉他，老师确实待自已如子如侄。
虽然仍有前世记忆干扰，也不由得心底一痛。
李青峰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谢运虎：“谢警官，我可以让些什么？”
“我们按程序先让笔录吧。”谢运虎示意旁边的另一位年轻的、胖胖的警官开始记录。
“姓名。”
“李青峰。”
“年龄。”
“23，呃，不，是24。”
“种族。”
“汉族。”
“嗯？”对面的谢运虎有些疑惑。
“呃，是人类。”李青峰指了指还缠着绷带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反应有些慢。”
谢运虎点点头，抓起手边的一个黑色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走流程。
“族别。”
“华夏联邦，汉族。”李青峰循着记忆慢慢回答着。
“政治面貌”。
“群众。”
……
“先说说你在张教授失踪的当晚，你为什么深夜非法潜入研究所？”谢警官目光炯炯。
“谢警官，请注意你的用词。”李青峰有些恼怒：“我是研究所的安保人员，有张教授的正式授权。我返回研究所应该有正当理由。”
谢警官逼视着他：“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忘了。”李青峰叹了口气，一副你懂的表情。
“……”谢警官有些无语，他慢慢站起身来，绕过病床，走到李青峰面前，弯下腰直视着李青峰的双眼。
带着一股凌厉的压迫感，一字一顿低吼道：“你，最，好，是，记，得。”
“真记不得了，谢警官。”李青峰摊摊手，坦然的和他对视着，“谢警官，我想和家人联系，我得找个律师。”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谢运虎慢慢直起身，继续道：“我换一种说法吧，2225年４月１日的晚上，你为什么会一人独自返回实验室？”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温柔女性声音响起：
“峰儿，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