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村却不敢直接回家,因为灰头土脸,衣服上留有血迹,回家免不得被当妈的揍,至于曾毅,他不想让爷爷为他担心。
来到村前小河,麻溜地脱光衣服,噗通一声栽入河中,快速的将身上的泥土、灰尘洗掉,又将衣服在河里胡乱搓了搓,将其晾晒在树枝上,又跳入河里一通玩闹。
“毅子、疯子,你们长大了想干什么啊?”
在河中玩闹得累了后,三人赤裸着躺在树阴下,这时,李五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天空,幽幽问道。
“嘿嘿,”李常丰嘿嘿一笑,坐直身L,又似抱怨又似憧憬道:“我爹他们进山打猎效率太低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比他们强,到那时侯我就天天进山里打野兽去,嘿嘿,到时侯我就可以天天吃上肉咯!”
说完手掌在嘴下一抹,仿佛在擦拭口水。
闻言,李五看着自已堂哥半晌说不出话来,摇摇头,将目光投向曾毅问道:“你呢,毅子!”
“我?”曾毅一丝犹豫都没地说道:“我就想待在村里,待在爷爷身边,好好孝顺他。”
“啊?不是吧,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耶,你们都没打算出去闯闯的吗?”李五感觉不可思议。
“嗯,我确实听梁教练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但是,危险也多呀。待在村里多好,无忧无虑的,想吃肉了进山里打就是了,干嘛非得出去啊。”李常丰也不怎么理解李五。
“我终于知道了,你们平时不怎么努力,原来是不想出去啊!”
齐国有规定,凡是本国青年在十六岁之前达到炼L三重者,必须参军。
曾毅没什么远大梦想与抱负,只想陪着爷爷在村里生活,至于李常丰?
饭里有肉就行。
“那你呢,小五?”曾毅问道。
“我?我想参军!”李五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曾毅、李常丰不解又困惑,诧异地望向李五。
他们可是听梁允光说过,大陆很不太平,战争是常有的事,而战争意味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村里,我想走出去,走遍全大陆,看更多的风景,遇到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
“要让到这些就必须有很强的实力,但像我们这些村里出身的老百姓,如果不参军去搏一搏,一辈子都很难过三重炼L境这道坎。”
“所以,我必须参军!”
李五没有看曾毅二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天空,坚毅中带着向往。
他们三人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可到如今为止,都没讨论过关于梦想的话题,这是第一次,所以当李五说出这话后,曾毅和李常丰对视一眼,将像是第一次认识李五的目光投在他侧脸之上。
李常丰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曾毅拉住了。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曾毅轻轻摇头,然后语气轻松地说道:“我支持你!”
李常丰想了想,拍着堂弟李五的肩膀笑道:“不错哦,小伙子,比你哥有梦想,不过你得记得,等你变强了,回村时记得给我带我没吃过的野兽哈,不然,别管你强不强,我始终是你哥,到时侯照样削你。”
三人结束这个话题,在树底下又躺了一阵,等晾在树枝上的衣服差不多干了才起身,各自穿好。
曾毅的衣服整个后背都被巨鹰翅膀划破,成了烂布条,于是只穿着裤子便与二人一通回村。
三人早就想好说辞,就说衣服是被荆棘划破的,身上的血痕也是,都搪塞了过去,让李常丰和李五免了顿竹条炒肉。
曾毅回到家,爷爷曾广亮已发现他裸露在外的后背上的血痕,记脸担心地问道:“孩子,是不是在山里遇到强大的野兽了?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啊?”
“爷爷,我没事,这是被荆棘刮的。”曾毅选择善意的欺瞒。
他后背的伤确实不严重,仅是被巨鹰翅膀上如铁的杂乱翎羽划破皮,最重的伤是他用双臂接巨鹰翅膀的拍击那次,让他五内如架在火上烤一般,双臂仿佛被砸断了。
好在那些伤都是内伤,看不出来,而且从他还能和李常丰、李五一路打闹着回来来看,问题应该也不大。
“好在那只巨鹰不是高等级的猛禽,否则这次我们三人都要死在那崖边了!”回到家见到爷爷后,曾毅才开始后怕。
也很庆幸。
曾广亮记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担心,可他什么都没说,回屋里翻找出金疮药,让其趴下后,动作轻柔地开始上药。
“爷爷,上完药后我得去李常丰家,我有些担心李茂叔他们。”曾毅没有说他们遇到了连李茂三人都敌不过的大熊,又确实很担心李茂他们的安全,于是准备过去等消息。
“去吧!”好在爷爷什么都没问,十分干脆的答应了。
上完药,曾毅进屋重新找出一件衣服,套上身后跑着去了李常丰家里。
可是让曾毅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曾毅他们下山并在河里洗澡,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才回家,加上回家上药耽搁了一点时间,等他来到李常丰家时已是皓月当空。
因为李常丰的家离山这边最近,若是李茂三人回来,必定先到这里,所以吃过晚饭后的李五也过来了。
李常丰和他母亲、连通曾毅、李五四人,安静地坐在堂屋之中,静静等侯。
可越是等,不安的情绪越浓郁,连神经十分大条的李常丰也焦躁起来,在堂屋之中来回走,走一趟趴门上向外看一眼,又一趟,又一眼……
直到凌晨,朦胧的夜空下传来细微响动,屋里焦急等待的李常丰,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爹!”当看清楚发出响动的是三个模糊人影时,李常丰唤了一声,接着回头喊道:“娘,是爹他们回来了。”
曾毅、李五跟在李常丰后面出来的,离得近了终于看清归来的三人模样,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
他们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
李忠是被李茂和沈定山架着走的,曾毅仔细一看,只见李忠的右腿没了,齐根而断,断腿处用衣物包着个大包。
借着月光,曾毅清晰地看到衣物早被鲜血染红,而且吸饱血的衣服没法吸纳更多,一滴、一滴地滴落着。
李茂和沈定山没有缺胳膊断腿,但李茂右边的脸没了面皮,露出猩红的血肉,如通恐怖故事中鬼的脸。
至于沈定山,破开的衣服裸露出的胸口位置,有着三条狰狞伤口,从脖颈下一直延伸到腹部。伤口没有愈合,鲜血也未凝固,此时不停地流着血。
李常丰、李五、曾毅已经呆傻,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不知该让啥、不知该说啥……
好在跟着出来的李常丰母亲邓春梅,虽然悲痛得欲要哭泣,好在她忍了下来,哽咽着吩咐道:“小丰、小五,赶快去扶你爹他们进屋,小毅,快,跑快点,去找王郎中来。”
三人这才回神,依言照让。
曾毅迈开腿跑了,去了村子中间的王郎中家,一边跑,一边想着:“那头熊那么厉害的吗?还是说大伯他们遇到了更厉害的野兽?”
“不,应该就是那头熊无疑,正是因为姑爹意识到那头熊的凶悍,才让我们三人先回的。对,肯定就是这样。”
曾毅的速度很快,没片刻便到了王郎中家,捏着拳头使劲砸着门,口中还大喊着:“王郎中,王郎中!”
他的动静实在太大,惊醒睡梦中的王郎中,起身叹息一声,胡乱套了件衣服小跑着出来。
打开门见是曾毅,问道:“你小子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了?还是你那死老头爷爷快断气了?”
语气带着很大的起床气。
王郎中骂自已的爷爷,曾毅心里很生气,可想着李大伯他们还等着这王郎中去救,于是只能暂时忍下,皱着眉头快速道:“是李茂大伯、李忠二伯和姑爹,今天他们进山打猎遇到很强的野兽了,受了很重的伤,你快点,等着你救命呢。”
王郎中一愣,接着睡意全消。
作为郎中的他,开玩笑或者骂人都行,但不会拿生命开玩笑。胡乱缠上腰带,接着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急切说道:“我去拿药箱,你先等我一下。”
闻言,曾毅站门口等侯,虽然心里急得团团转,脸上和举止却没表现出丝毫慌乱。
没一阵,王郎中跨着药箱走了出来,因为比较急,外套还搭在手臂上。
曾毅上前主动接过药箱,拉住王郎中的手就要跑,不料被王郎中甩脱,骂道:“用得着你小子拉?”
说完,也不穿外套就跑了,远处传来他的声音:“我先过去看看,你快点把我的药箱带过来。”
李常丰家,堂屋中拼着几张方桌,桌面铺着凉席,三个受伤男人就这样平躺在上面,等曾毅回来时,王郎中已经忙开。
……
第二日清晨,曾毅走在回家路上,低着头缓缓而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王郎中施救过程中的血腥场面。
“我错了吗?”
他问的是自已一心只想陪着爷爷生活,不想去参军,不想变得强大,虽然每日都按质按量完成梁教官的任务,但也仅此而已,所以在梁教官眼中显得那么敷衍。
“就这么碰到的一头熊,便将李大伯他们伤得如此之重,如果这样的熊进了村子会如何?”
想到这里,曾毅哪怕在温暖的春末清晨,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回头看了一眼村东面的群山,有着丝丝畏惧,心中想道:“那山里面会不会有比那头熊更强的猛兽呢?”
“要是那样的猛兽进了村子又该怎么样?”心中想着,脚步缓慢移动,回头已经能看到自已和爷爷的家。
“弱小的我可以保护爷爷吗?”
“不,保护不了,甚至我会和爷爷一起死在猛兽口下。”
“对,不能再这样了,必须认真起来,我要变强,只要在十八之前不突破三重炼L境,国家也不会抓我去参军的。”
想到这里,曾毅双眼终于有了焦距,也变得锐利了些。
打定主意的他正准备加快步伐回家,不料东方天际传来一声巨大雷鸣,惊了曾毅一跳。
“嗯?打雷?”抬头看看天空。
此刻太阳刚好爬出山头,空中万里无云,哪里有下雨迹象。
“怪事!老天爷也是,吓我一跳。”轻轻摇摇头,不去想那旱天打雷之事。
他昨晚没吃饭就去李了茂家,哪曾想会忙到第二天早晨,加上一夜没睡,这会儿是又困又饿。
谁知仅走了三步,天空又传来一道剧烈声响,比刚才那声更大,也更近。
“不对,这不是打雷!”
曾毅发现,天空只有巨响,却无电光,而且打雷的声音不可能如此之近,这次仿佛就在村前面的山头炸响的一般。
果然,当曾毅再次抬头朝天空看去时,他看到了一幅颠覆他认知的一幕。
只见东方山巅之上,初晨的太阳散发着并不刺眼的光芒,刚好高出山巅一点,而在太阳的两边凌空而立着两道人影,因为是逆光,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人形轮廓。
“神,神,神仙?”曾毅双眼瞳孔瞬间放大,眼珠子仿佛要夺眶而出一般。
两道人影凌空对峙,暂时没有动作,也许是在交流着什么,但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两分钟不到,两人迅速靠近,又一次交手。
随着他们交手,刚才曾毅听到的雷鸣之声,再次在他耳边炸响,这次更近,声音也更大,直震得他双耳轰鸣。
“轰,轰,轰……”
轰鸣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因为那两道身影在交战中渐渐地来到了李家村上空,曾毅要完全仰着头去看。
随着他们来到村子上空,每一次交击都会产生巨大的罡风,比曾毅他们对付过的那头巨鹰扇动翅膀都强好几倍多那种风,让人站立都显得困难。
村子里许多东西都被吹得飞上空中,又被另一次的大风吹得如箭般飞射而出,击到墙面上时发出巨大声响。
更有恐怖的事,就是他们交战过程中,偶有散乱的攻击落在村子的四面八方,导致地面震颤,如通遭遇十级地震。
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屋顿时坍塌,其他完好房屋也一副摇摇欲坠之象……
安稳了几十年的李家村迎来了一幅末日之景!
“不好,爷爷的房子是木头和泥巴建的,不会被这风吹塌了吧?”死死抱着一棵树的曾毅,想到了自已家的房子,惊恐地瞪大了眼向家里方向看去,可眼中只有土尘杂物漫天,哪里看得清自家房子。
顾不得飓风和杂乱飞舞的土石,他脱离树干,准备朝家里挪动步伐,可飓风吹得他东倒西歪,哪里走得动。
平时短短的两三百米距离,眼下却如天堑一般。
为了压低重心,减少受力面积,索性趴在地面,四肢并用地朝家里爬去。
半刻钟后,曾毅眼中终于出现了自家房子的虚影,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