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道长这几日休息的不太好,一是操劳袁景安等人的伤势和饮食起居,其二是听众人讲外面的世俗红尘。这让他想起了自已十年前上山时的游历。在七星山这十年,他吃尽了苦,师傅在羽化时,还把离境宫赐给了文慧,他只得到了破败不堪的无为观,这十年我得到了什么?真的能羽化成仙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生逢乱世,难道就在这里苟活一世吗?
这天一早,广阳道长洗漱后来到四御殿前。袁景安正坐在门外,一见广阳道长忙起身,躬身施礼说道:“广阳道长慈悲。”广阳道长施礼笑道:“袁连长起的真早啊!身L好些了吗?”袁景安答道:“多亏道长搭救,又服草药多日,已经好多了。”两人坐在客堂前晒着太阳。广阳道长言道:“袁连长今日气色不错,跟贫道聊聊您的身世吧!”袁景安说道:“我从小家境还是不错的,家父在县城让点生意,母亲照顾家里,我读了两年私塾。有一年家父让生意赔了很多钱,债主天天来逼债,家父就与家母投了河。債主们分了我家的房产地产,我流浪街头投靠给人家当小工度日,有了上顿没下顿。我十四岁那年,县里来征兵,我听说当兵能吃饱饭,就当了兵。这些年一路打下来,从当兵到连长。这次凉河一战,我们营守武都城。我们的装备很差,战斗一开始,我左右两个连就很快后撤了,面对一个团的战斗力,我也不想让兄弟们吃这个亏。坚持了二十几分钟,就快被合围了,我们连夜快速西撤。当时我们团长立了军令状,定会守住武都城,否则军法从事全营枪毙。幸好遇见了道长,我是不能带兄弟们回头的,但是……”袁景安摇了摇头说道:“道长,跟我谈谈您吧。”广阳道长言道:“贫道已是方外之人,一心只想得道成仙,济世救人,早已不恋红尘之事了。过去的就过去吧!”袁景安说道:“至少您还有这道观,可是我们呢?”广阳道长言道:“我有这道观有何用?袁连长不知,观内粥水仅够咱们两日所用,到时别说袁连长您不知所去,就连贫道恐怕也要带着童子四方流浪乞求布施了。要是化缘无果,那可能就要落草为寇了,哈哈哈哈!”说罢,起身向前院而去。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雷大鹏为袁景安安排好粥水与汤药,自已带了十几个人下了山。到了河边,找到两个船夫,众人上了两条船,雷大鹏告诉船夫何时开船听他的命令,两个船夫也不敢多言。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见远处有两条船缓缓而来,雷大鹏对船夫说道:“迎上去!”船夫用力划桨,离来船越来越近。雷大鹏对着天连开两枪大喊道:“靠岸停船!”众人也一起大喊,两艘船被搅到了岸边。
从船舱走出一人。此人身穿深色长衫,瓜皮帽下,一副圆脸,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拱手打量了众人一番,开口说道:“众位军爷有何军务?”雷大鹏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来人说道:“鄙人贱姓钱,在薪县开得运达昌杂货店,经常在周围几个县来往。今日从大乔县采办货物到薪县,几位有何事要钱某效劳?”雷大鹏问道:“船上运的是什么货物?”钱掌柜答道:“一船杂货,一船粮食。”雷大鹏说道:“今日爷落了难,想从你处借些粮食,有朝一日爷发达了,定加倍奉还。”钱掌柜一听,这哪是借呀?这是明明是抢呀!但是到了这份上,不给也不行,还不如让个人情。钱掌柜哭丧着脸说道:“军爷!”雷大鹏说道:“我叫雷大鹏。”钱掌柜忙改口道:“噢,雷爷,我们是小本儿买卖,您要是把这两船货都拿走了,我可就活不了了,家中还有老母妻儿,您给可小人留条活路啊!”雷大鹏说道:“谁说我要都拿走?你这船有多少粮食?”钱掌柜道:“有八千斤粮食。”雷大鹏道:“好!我借两千斤如何?”钱掌柜一听,转了转眼珠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便说道:“雷爷!您真是救了我们全家呀!多谢雷爷!多谢雷爷!”雷大鹏问道:“你有纸笔吗?”钱掌柜答道:“要纸笔何用?”雷大鹏说道:“与钱掌柜写个借条儿。”钱掌柜忙笑着说道:“您真是君子呀!不用了,不用了。”雷大鹏说道:“一定要写!”钱掌柜说道:“那好。”从怀中拿出纸笔。雷大鹏写道,今从钱掌柜处借粮食两千斤,日后奉还,雷大鹏。下面是年月日。钱掌柜取过借条,看了看说道:“雷爷真是仁义之人呀!来呀,给雷爷运下两千斤粮食,再取五十篓儿咸菜。”船夫与士兵忙往岸上搬运。钱掌柜回身到船舱取来两盒点心笑着说道:“这是小人送给雷爷的,小人常从此地经过,日后望您多关照。”雷大鹏说道:“多谢钱掌柜。”钱掌柜又从怀中取出二十块大洋说道:“雷爷,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钱日后可能用得着。”雷大鹏接过大洋说道:“多谢钱掌柜,钱粮一定奉还,他日钱掌柜有难事,大鹏定以死相报。”钱掌柜说道:“雷爷言重了,言重了。”告别而去。大鹏给了两个船夫一袋粮食,两船夫高兴极了。而后又让人上山叫了些兄弟,下山来拉粮。不得不说,钱掌柜这笔买卖看似赔了,但日后他赚的更多。
袁景安和广阳道长看到这一大堆粮食非常高兴,问道:“这是哪来的?”众人答道:“是大鹏带我们抢来的。”雷大鹏从外面高兴的冲进院子说道:“连长,道长,这下咱们有的吃了!”袁景安问道:“大鹏这是怎么回事?说说清楚。”雷大鹏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袁景安皱起眉头说道:“这样下山抢粮不就是土匪吗?怎么能干这种事情?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能抢人家的粮食!”雷大鹏收起笑容,难过的说道:“广阳道长说只够两天的粮食,我们不能回军,也不能回家,横竖都是死,您说兄弟们的活路在哪儿呢?”袁景安长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广阳道长。广阳道长言道:“袁连长请与贫道前往一处地方。”三人一通出院,到了山门外。广阳道长手扶栏杆言道:“二位请看,这七星山前只有乱石沟一条路可出入,右手是鹰角岩,左手是地煞脚,若在此两处,安排军士。前可封锁乱石沟,左右可压制上下游河岸,而后在上山的路加以守卫,无人能进到七星山。这后山两条山路无人知晓,若小股部队来此,能与抵抗,大军来此后可从后山小路逃脱。大军不能长久在此安营,到时回转,东山再起。”二人听后看了广阳道长许久,雷大鹏说道:“听广阳道长此言,不像是出家之人。”三人对视微微一笑。袁景安说道:“就依道长!”三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