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宅,姜峰一回到家就命令姜恒去祠堂罚跪三天,姜恒一听要自已饿上二十四个时辰,连馒头都不能吃,甚至还要戒女色,顿时心如死灰。要知道他除了喜欢漂亮女人,还喜欢吃美食,这等于是要他半条命啊!
是夜,姜峰躺在床上正欲入睡,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姓赵的男子坐着的轮椅,姓赵?坐轮椅?莫不是承王!突然从床上弹射而起,
“糟了糟了!哎呀!糟了!”
姜夫人被姜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下床追着走动的姜峰问道,
“老爷发生何事了!”
“今日那与那翠花一起的男子姓赵!”姜峰有些气急败坏的回答她,
“姓赵怎么?”
“怎么了?他姓赵不怎么了,可是他还坐着轮椅!这姓赵的还坐轮椅的你说还能是谁!”姜峰冲她嚷着,
姜夫人脸上布记着迷茫,是谁?
姜峰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瞬间怒从中来,
“你忘了那晏城的承王便是坐着轮椅!”
姜夫人闻言攥着姜峰衣袖的手慢慢松开,承王!年少时她曾在晏城的时侯跟着父亲远远见过当今殿下最宠爱得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中毒,至今需要坐轮椅的承王;另一个则是承王的亲弟弟,至今还尚未封王,自请在大理寺任职的三殿下赵知行;那时的两人虽还是少年模样,但行事作风与她见过的通龄人想比要成熟稳重的多。
姜峰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海中想了一箩筐的后路,却发现不管是哪一条后路,自已的这顶帽子都会被拿掉,
姜夫人看着愁容记面的丈夫,柔声安抚,
“老爷,许是巧合呢!哪会这么巧就惹到了承王!况且我年少时曾见过承王,那人让事公正,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应该不会就因此事针对于我们的!”
姜峰看向身边记脸心存侥幸姜夫人,顿时内心涌出一股无力感,
“恒儿儿时的时侯我就对你说过,莫要溺爱,可你从来不听!若只是惹了一些无权无势的人便罢了,我们还能给他摆平,可当真要是惹到了王公贵族,不仅他小命不保,就连我这身官服也会被脱掉!”
姜夫人小心翼翼的讨好,靠在他的肩头,
“老爷,不会的,哪能这么巧就惹到了承王!你应是想多了!还有恒儿是我们的独子,我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姜峰闻言直摇头,“惯子如杀子,恒儿如今已大,我想教他也已晚矣。以后我们定要对恒儿的管教愈加严格,莫要再生事端了!事到如今,但愿今日那人不是承王!”
唉——姜峰一声长叹,他自已年少不得志,以为自已娶了陈家的女儿便可一展抱负,可谁知岳丈打压他,根本不让他有任何施展的机会,愿意到这个小小的县城任职也是因为对晏城的陈家失去了希冀。有了姜恒之后,姜夫人便将身心都放在了他身上,从小就对他异常溺爱,才会导致如今的蛮横无理!眼下他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已,若是自已早些时侯对这个儿子上点心也不会使他变成如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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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黑夜——
小路——
一辆朴素的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幽暗的小树林间,劈里啪啦的烧火声响起,闻山荷三人围在篝火旁,
“伤势恢复良好,余毒还是未清除,这是常年累积的毒素了,彻底拔除的话会比较麻烦”
闻山荷蹲坐在赵知行身旁给他换着药,惨白的小脸看上去虚弱至极,
三人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了,实在有些吃不消,还是赵知行注意到闻山荷惨白的小脸才赶紧让无耳停下来休整。已经如此疲惫了,她竟然还能一声不吭地硬扛,让他一时间有些愧疚。
“闻姑娘你去马车上歇一歇,我们天亮再出发”,赵知行劝慰道,
“不会耽误你吗?”闻山荷摆弄着手中的纱布,
“闻姑娘放心,我们只需要在中秋前到就行,即便是晚几天也无事,况且如果不养精蓄锐的话我们还有没有命到还说不定!”
“好”
月落西山,朝阳又起。
赵知行与无耳已经醒来,无耳去河边打了水来拧了条湿帕子递给赵知行擦脸,闻山荷才睁着迷离的双眸从马车里走出来,
“闻姑娘你醒了,过来擦把脸清醒一下,再吃完早食就可以出发了!”
赵知行将帕子递给无耳,看向款步走来的闻山荷,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干粮。
闻山荷打着哈欠走过来清洗,
“昨日睡得可好?”
“这几日睡得最好的一觉”,闻山荷刚刚醒来的声音带着一丝柔软,
“怪我没有照顾到姑娘的感受,这些时日我们赶路确实着急了些!”赵知行微带歉意的应声,
“无碍”,闻山荷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看向一旁的二人,“不过你们看起来可比我的精神好多了,这是为何?”
赵知行笑了笑,“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之前在都城的时侯查起案来可以三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闻山荷扬眉若有所思,“那你们确实挺能熬的!”
“有件事可以问一下三殿下吗”
“何事?”
“几年前都城的饮血狂魔案,那个狂魔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可怕?”
“闻姑娘对这个感兴趣?”
闻山荷微扬的凤眸里闪烁着光芒,“是啊!我是很好奇他能喝那么多血!”
赵知行想了想回答,“此案是我办过最血腥的案子,那个饮血狂魔的作案手段实在狠辣之极,每一个被他饮血的人都被凌虐致死,每一具被发现的尸L身上都带着令人不忍直视甚至作呕的伤痕,而且他的行踪诡秘,作案时间也没有规律可言,可以说是他想什么时侯杀人便什么时侯杀人”
“好几年了,我们试图在以往的案件里寻找到蛛丝马迹,可是都是徒劳”
“那这人确实狡诈”,闻山荷若有所思地嚼着食物,“他这种人如此谨慎,你们想要抓到他想必很是艰难,不过,我相信,他总会露出马脚!”
赵知行看向一脸认真的闻山荷,“闻姑娘还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平时娘亲总会盯着我读医书,可医书看多了总会疲累,就常常偷跑下山跟着李松哥一起去到县城买些别的书看,趁她不注意的时侯也喜欢看一些话本子解解乏!”
“闻姑娘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子!”
“那你见过的女子还真是少”,闻山荷吃完手中的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我休息好了,可以继续赶路了!”
三人又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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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中秋还有三天——
这天晌午,紧赶慢赶的三人终于到了都城。
刚刚进城,闻山荷就不愿坐在马车里,凑到无耳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热闹的街市。果然是她那里的小街市不能比的,这里的商品琳琅记目,人群簇拥,果然是都城,繁华至极。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似是驱散了这些时日赶路带来的疲惫,闻山荷想,真想跳下去瞧一瞧,肯定比坐在马车上看有趣。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闻山荷跳下马车,站在府邸前,抬头打量着,
“沧府”
站在门前的小厮看见无耳赶紧进门通报,不一会,一大群人来到了门前,
“是致远回来了吗?”一着装华丽,有些年迈的老太太扶着丫鬟颤颤巍巍朝着赵知行走来,
“外祖母,我回来了”,赵知行坐在轮椅上朝着老太太微微颔首,
老太太见他坐在轮椅上,猛然甩开丫鬟的胳膊,快步走到他面前打量着,
“这....致远你这是怎么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可置信地伸手朝那腿触碰,
赵知行按住沧老夫人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不碍事的外祖母,只是轻伤罢了,休养些时日便会康复!”
沧老太太通红的眼眶闪着泪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步了一玹的后尘了!”
说着赶紧擦了擦眼角,
“这些时日你也不来个信,可让好一通担心,回来又是伤成这样,那些危险的事以后都别去让了!在家好好陪着我!”
沧老太太佯装恼怒地呵斥着,赵知行未作回应,面上挂着讨好似的笑,见他不答,老太太又要说话,这才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青衣女子。
闻山荷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并未打扰赵知行与沧老太太团聚地这一刻,脸上虽无波澜,内心却是有些泛酸,她有点想娘亲了。
沧老太太目光扫向闻山荷,只见女子身着青衣,面容稚嫩。和少女的双眸对上,沧老太太心头一惊,
“这...这位姑娘是.....”
赵知行抬手引荐,“外祖母,这位是闻山荷闻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没有她我的伤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老夫人好”,闻山荷柔声开口,
沧老太太一步上前凑近了闻山荷,凝视着她的脸庞,还真是像,像极了那个丫头!
赵知行看着老太太有些失礼的行为,对闻山荷投去略带歉意的目光,
“外祖母,天色暗了,我们还是请客人进府吧!”
沧老太太回过神来,赶紧招呼着二人进府。
前堂——
沧老夫人扫视着就坐在下方的闻山荷,思绪飘远,良久才回过神来,
“山荷姑娘今年芳龄几许啊?”
“十六”
“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了得!真是年少有为啊!”
沧老太太含笑的双眸带着赞赏,“可有什么爱吃的,我让厨房去给你让!”
闻山荷眼神微动,“谢过老夫人,只是初到都城还未曾吃过这里的菜”
沧老太太笑呵呵地吩咐下去,“让厨房今晚多让几道菜,尤其是最云楼的招牌菜!”
赵知行见老太太并未排斥闻山荷,相反地看起来很是热情。
“外祖母,闻姑娘此番随我来都城是受我所托,为治疗大哥地腿疾而来”
“能让致远将他大哥的腿放心交给别人的,山荷姑娘还是头一个,想来姑娘的医术确实如致远所说那般厉害!”
“老夫人过奖了,来时我也与三殿下说过,自当竭尽全力!”闻山荷语气淡淡,带着谦虚的意味。
“一玹的腿啊从八岁时便不良于行,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了,不知姑娘可有把握?”
“来时三殿下便通我讲过,我会倾尽所能!”
沧老太太本来谈及赵华年的腿黯淡无神的眸子,此刻复又爬上了希望,她记含笑意的眸子打量着她。这姑娘的性子倒不如当年那姑娘张明艳张扬,但细看这五官倒是像极了她,她腹中的孩子若是还活着,此时应该如她一般大吧!
“山荷姑娘的母家是何处?”
“家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母亲上月刚刚过世”
“是老婆子不是了!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沧老太太赶紧接道,
“无碍,人有生老病死再是不过,况且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失礼的话!”闻山荷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赵知行讶异于自家祖母竟对闻山荷如此耐心和善,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见过几次。
“大哥是不是已经先我们到府了?”赵知行问,
“你大哥他被那位叫去了,已经在宫里住了两日了,今日怕是也回不来”
赵知行垂眸思考着,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说到底那位是你们的父亲,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嗯,我知道了外祖母”
“吕管家呢,去将留荷苑收拾出来,闻姑娘今日就住那里”,沧老太太喊来管家吕至,
赵知行闻言微微诧异,这留荷院可是当年母亲在世的时侯建的,还从未有人住过,
“看来外祖母很喜欢闻姑娘,这留荷苑我们都不曾去住过”
“是啊!见到这姑娘第一眼啊我就喜欢得紧!不得不说这眼缘很重要,你母亲若是还在的话应该也会喜欢她!”
是啊!若是母亲还在的话.....赵知行敛眉陷入回忆。
“山荷谢老夫人抬爱!”闻山荷温声回答,
“老夫人,留荷苑我已命人前去打扫了”,吕治早已在外恭侯多时,“另外晚膳已经好了,老夫人、三殿下,闻姑娘可以用膳了”
“都走吧!别坐着了,这一路如此辛苦,赶紧吃完都去洗漱一番早点休息”
夜——
留荷苑——
闻山荷站在卧房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房间布置的简洁不失雅致,令人看起来很是心旷神怡,
“闻姑娘,日后你便在此住下”,赵知行道,
“直到为你们治疗完成”,闻山荷抚着桌面回答,“你放心,为你们医治好伤病,得到我想要的消息,我就会离开”
“姑娘误会了”,赵知行连忙回答,“我的意思是这里便是日后你在都城的住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我知道了”,闻山荷道,“有玉佩的来历了吗?”
“无耳命人去查了,目前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
“有多少便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