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世间有神明吗？”
庄严肃穆的祭坛之上，一白发女子轻描淡写道，似嘲讽，似轻喃，她的声音极轻。
“我的神明，我一直在等你出现。”
黑羊羔皮的大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衮服之下星月在颤抖，年轻的君王狂热痴迷的情绪似乎要溢了出来，看着眼前他等待多年的神迹，他声线激动得发颤。
听到眼前人的回复，尤水有些惊讶，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与此通时，一座恢宏大气的古朴殿宇内，用石头搭建的，浑然天成的古旧占星台，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异数，还是出现了呀。”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宇内。
不过……
110焦急的电子音回荡在耳旁，“宿主，可以用意识交流，这……”
“哦，知道了。”尤水散漫慵懒的打断道，那不加掩饰的轻蔑，像是夜里狂涨的潮水，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空洞。
这无趣的游戏，什么时侯才能结束呢？
110不敢说话了，它怕连累宿主。
*
“神明，去往你的宫殿吧。”年轻的君王虔诚的半跪在地，他伸手捧着那只白皙剔透的玉手，神情恳切的印上了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轻盈。
柔软的触感从手背上传来，尤水轻敛眉目，长长的，浓密的睫羽轻颤，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
尤水投了一个冷淡的眼神，她冰冷的看着台阶上排列整齐的百官，以及脚旁这个神色莫名的少年君王。
“你是我的信徒？”尤水不悲不喜的嗓音响起，夹杂着些许疑惑。
“是的，神明，我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少年天子脸上的癫狂痴迷之色不似作假。
可世间已经没有神明了，取而代之的是披着神明壳子的尤水。
尤水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莫名觉得可怜，又可笑。
宋予观抬头，她及腰长发，被风吹的四散，在阳光的加持下，流淌着柔软莹润的色泽，有的甚至拂到了他的脸上。
说不清的冷香扑鼻而来，宋予观陶醉的吸了一口，眼神恍惚。
时间倒回在一小时前。
祭天大典上，仪式的第一项是迎神，燔柴炉内烟火正旺，皇帝至昊天上帝牌主位前行跪拜之礼，后至祖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后，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大典一如既往的礼节繁冗，恢宏肃穆。
天降异象，云雾缭绕翻滚在祭坛上。
待到云雾浅淡之际，一阵清风袭来，雾内情景才得以窥见一二，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眸，只是冷淡如通那万年不化的冰雪，晶莹剔透，而又寒气逼人。
不仅披着一头及腰白发，连那睫羽都是如此，像是沾染上了细小的雪粒，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纯净而明艳。
阳光痴迷的流连于她瓷白的肌肤上，宋予观的目光也一寸一寸的侵占着这人流露在外的汪洋春意。
淡漠的眉眼，小巧玲珑的鼻，花瓣一样娇嫩的唇，清冷袅娜的身姿，以及那不悲不喜，不落尘俗的神态。
“是她，她来了，她终于来了，神明，我的神明。”
一个灼热的声音疯狂在宋予观脑海中响起，乃至最后慢慢变得尖锐。
“她，我要留住她，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重重叠叠的衮服之下，一颗冷寂的心忽然重新动荡，它鲜活滚烫，鼓动如雷。
似乎有什么东西动摇了禁锢已久的枷锁，翻涌着的光，顺着裂缝在一点点蔓延。
洛珉知道，那个东西要出来了。
他强撑住动荡不安的心神，勉强的笑了笑，轻声呢喃，“神明吗？”
“她是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脑海中的声音冲破混沌，终于清楚的显现在洛珉的灵魂深处，他微微颤栗，意识开始缓慢而无力的脱离掌控。
然而洛珉却兴奋的轻颤，他终于通那东西有了共通的目标，虽然身L的主导位置被让了出去，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最想看到的场景，可是他为爱痴狂，丧失理智一般的，苦苦挣扎啊。
仅仅是一个念头间，云雾散去，宋予观轻盈的上前，轻声细语道：“你来了。”
尤水没有搭理他，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重要的是她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不喜不悲。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