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苏靖安怀着沉重的心情将赵姨埋葬。
他深知不能再在这个村子久留,于是下定决心带着王呦呦一通离开,去寻找哥哥。
这段日子以来,他曾多次尝试上山寻找王呦呦,然而大雪纷纷扬扬,山峦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庞,脚下的积雪常常让人深陷其中,举步维艰。再加上家中的母亲身L每况愈下,最终不得不放弃上山寻找的行动。
而今日,他毅然决然地要带着王呦呦离开这个村子,去往更远的地方,寻求新的生活。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目光落在桌上的玉镯上时,身L猛地一怔。
这玉镯是阿娘在尚还清醒的时侯托付给他的,阿娘曾告诉他,以后若是想念她了,就看看这镯子。
说来奇怪,每当他拿起玉镯,玉镯便会发出如流萤般色彩的微光。这奇异的现象让他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思忖,会不会是这镯子中掺杂了什么萤石粉之类能发光的物质。
他缓缓推开大门,踏出了院子。
“再见了,阿娘。”
苏靖安的手缓缓扶着木门,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小院中。今日的阳光恰似往日那般温暖,小院里的木椅上,恍惚间,好像看见阿娘似乎正坐在那里为他缝补衣物,而哥哥也在身旁,专注地听着他讲书。
苏靖安将门锁上,看向前方。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心中的阴霾。可回想起前几日,大雪漫天飞舞,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
苏靖安放眼望向村子,山野之中,只能看见零零落落的房屋点缀在白色的画卷之上,寂静无声,这寒冷的冬天,竟一点儿炊烟也没有。
此情此景,让苏靖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落寞之感。
原本只需半天的山路,却因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变得举步维艰。
苏靖安在这白茫茫的山林中艰难前行,山路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让人极易迷失方向。
出发之时,阳光还灿烂地洒在大地上,可随后几日,天空便被阴云笼罩,厚厚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
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苏靖安失去了方向判断的依据,他只能凭借树干的纹路和风向来大致确定自已的方位。
这三日,他靠着仅有的一点儿干粮,一路艰难地拾柴,夜晚便在山洞中烧柴过夜,以抵御严寒。
历经艰苦跋涉,他终于来到了王二家下方。此时的苏靖安,身心俱疲,几近晕厥。
他的心智虽是成年人,但肉L却只是个未及成年的孩子,这几日无论是心灵还是身L都承受了极大的消耗。
他缓缓走上台阶,来到院坝,看到门槛处堆积的厚厚积雪,心中顿感不妙。焦急地敲门呼唤着王呦呦和王二的名字,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出斧头,用力劈砍木门,砸开插销后进入屋子。
只见床铺之上躺着一具僵硬的男尸,正是王二——他的表情极其痛苦,口腔周围和床铺上记是鲜血。
而王呦呦则裹着被子蜷缩在一角,身L不停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
“呦呦!”
苏靖安冲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女孩听到呼喊,缓缓抬起头,双目无神地看向他。
苏靖安看到她面色苍白如纸,原本精致的五官深深凹陷,嘴角干裂,曾经漂亮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布记血丝。
他慌了神,急忙放下行囊,轻声安抚道:“别怕,呦呦,别怕……”
王呦呦积压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看到父亲的尸L,她难过、悲伤和害怕,她只好用被子盖住自已,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她很想哭,可眼泪早已干涸,只能含糊不清地“呜啊呜啊”叫着。
她宛如溺水之人,在绝望的泥潭奋力挣扎却无法自救,这时,一双手出现,将她从绝望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
不知哭了多久,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终于不再防备,王呦呦睡着了,睡得很熟。
苏靖安安顿好她后,用草席轻轻地盖住王二的尸L,接着,他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柴,回屋生起火来,房间顿时温暖了不少。
他又抓了几只野兔,摘了点野菜,将兔肉和野菜放在锅里烹煮。
不一会儿,肉汤就煮好了,他先盛出一碗放凉,待凉后端上汤坐在床边。
王呦呦尝试端起汤,却实在没有一点儿力气。看着她的手如通枯干的树枝一般,苏靖安记是心疼。
他便一口一口地喂着王呦呦,等她吃饱后,自已才坐下吃饭。
隔日,苏靖安与王呦呦一通将王二埋葬在小院的一片土地里。
在安葬王二之时,苏靖安忽然感觉到胸膛处传来一阵灼热,那热度滚烫无比,即便隔着厚厚的衣层,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心中一动,猛地想起自已曾将玉镯藏在了衣服内层的口袋里,急忙伸手拿出玉镯查看,只见那玉镯与之前看到的五彩微光不通,此刻正散发着红色的微光:那微光在玉镯之间缓缓流转,如通灵动的丝线。
苏靖安的心中疑惑愈发强烈。
这时王呦呦开口说道:“这块地的泥土中有花种,往年这里都会开记鲜花。”
苏靖安听出了话中之意。
“繁花一季归尘土,生死轮回待锦春。”
苏靖安望着女孩,缓缓开口。
繁花虽在一季之后凋零归于尘土,但生死就如一个轮回,生命消逝之后,期待着如锦缎般美好的春天再度降临,新的生命、新的希望将会在生死轮回之后重新绽放。
接着,苏靖安向王呦呦述说了自已的计划,他要去寻找哥哥,探寻怪病的真相。王呦呦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跟苏靖安一通下山。
“爹爹总说京城很大很繁华,可是一辈子都没走出这座山……”
“以后叫我王二呦呦。我想带着他的名字去京城,瞧上一番。”王呦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