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出了宫,跟李静雅的婚事,也敲定了。
钦天监给的日子,是八月初八,也就是说,还有四个月,就是二人大婚之日。
秦墨无所谓,什么时候结都行。
在家里躺了几天,眨眼功夫就又到了清明。
秦墨天不亮就去了秦庄,给列祖列宗上了香。
然后又折返回来打清明果。
这清明果自去年开始,就流行了起来,京城的艾叶都差点被拔绝种。
秦墨跪在小房间里,这里面藏着秦墨的秘密,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秦墨就爱来这边写写画画。
他取出四个灵位,上香,跪拜,“爷爷奶奶,爸妈,我在这边过的还好。
成家立业,妻妾成群,也有了几个儿子,这辈子,还没给四位尽孝。
若有下辈子,秦墨再偿还生养之恩。”
秦墨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然后就跪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种种经历,说给他们听。
甭管他们能不能听到,这都是秦墨最想说的话。
每年的清明重阳,都是秦墨最难受的日子。
害怕忘记父母的样子,就偷偷的把亲人的样子都雕刻了出来。
十六那臭小子,一手雕刻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他把这些雕像都拿了出来,擦拭着灰尘。
高要站在院子里,也不敢靠近,可隐隐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啜泣的声音。
每年这个时候,少爷都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小房间里许久。
“少爷,是想娘亲了吗?”
高要咬了一口清明果,豆沙馅的,可不知为什么,吃起来,却有些库社。
“小高,把三姐她们叫过来,孩子抱过来,让他们跪在外面磕头。”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秦墨的声音。
“是,少爷!”
很快,李玉澜等人抱着孩子过来了。
初蕊三个人预产期就这两天了,此刻也在下人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秦墨推开门,众人这才见房间里的摆设。
正中间,是一个香案,一副画挂在最中间。
她们过,知道那是秦墨画的徐夫人像。
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画像旁边的灵牌和雕像。
跪拜之后,秦墨这才关上门,把一众大小老婆搀扶起来。
老秦这会儿也难受着呢,就在书房,痴痴的着徐夫人的画像。
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他们老秦家,都是痴情的种。
......
而此时,李世隆来到了皇陵边。
在李源的皇陵边,葬着隐太子和老四元吉一家。
李新叛变之后,李世隆突然就释然了。
重新把隐太子一家还有吉元一家的墓地给修缮了一遍。
他也十年没来过这边了,往年,都是镇守皇陵的老太监代为打扫。
而这次,李世隆手里拿着扫帚,亲力亲为。
“陛下,让奴婢来吧。”高士莲道。
“不用,朕自己来!”李世隆摆摆手。
其他人也没办法,只好跪在一旁。
李源也来了,站在一旁,静静的着。
李世隆清扫了一圈,将祭品都放在墓前,点了三支香,倒了三杯酒。
李源把其他人都支开。
然后走了过去,轻抚着墓碑,“建元,你弟弟来你了,十个年头了,爹也有十年没过来了。
你不怪爹吧?”
李源点燃了火盆,将黄纸投了进去,还有几本书,“怕你无聊,知道你爱书,这里有几本有趣的故事书。
你要是无聊了,就,老四鲁莽,生性好动,去那边了,你多管着点。”
李源被囚禁在大安宫七八年,后面解禁了,可也没有勇气过来直面这两儿子。
只是在大安宫静静的给两个孩子烧纸。
直到昨天晚上,李世隆突然去大安宫找他,说今天要来这边扫墓,他这才有勇气过来。
“这些书很有趣的,都是你们的侄女婿写的,爹也写了一本书,你们侄女婿说,还不错,你们。
要是觉得爹写的不错,就给爹拖个梦,让爹高兴高兴。”
李源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孩子,爹已经有几年没梦到你们了,你们还在怨爹对吧?
也是,像我这样的爹,又有什么好见的。
爹也不敢来见你们,心里愧疚的紧。
不过你弟弟说来你,我就来了。
当年的事情,你们要恨,就恨爹吧。
怪爹不该争这个天下,也就不用兄弟阋墙,闹出这等事情来。”
李世隆心里也不好受,去年他就说来李建元,可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
前些年,他夜夜都做噩梦,时常惊醒。
一日也不敢停歇,就是害怕自己做不好,被世人谩骂。
怕世人,拿他跟李建元对比。
这两年,大乾强盛了,他也做出了一点成绩。
心中倒也不那么怕了。
大概,也是年龄到了,昔日的恨也淡了。
大乾憨婿他了,李源开写没多久,就找他询问一些事情的细节。
秦墨不知道的是,这本书,他也是参与者!
这本书,写的是秦墨,说的,却是人生百味,表的,是忠孝礼义仁。
这两年多发生的种种,他都在书里到了。
原以为,是李源送给秦墨的礼物。
可后面,才幡然醒悟。
他也明白了李源写这本书的苦心和目的。
“大哥,这么多年了,也没过来你,我心里惭愧的很。”当李世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打碎了。
“过去的恩怨对错都不说了,说个你喜欢听的事情,靖安从南番回来了,当年靖安离开的时候,你比谁都气。
提着剑,带着人就要冲过去把靖安带回来。
你放心,她现在很好,有一子一女......”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发生的种种,还有自己做的功绩,“说这些,不是向你炫耀,只是想告诉你,大乾,没在我手上变差。”
噗通!
他跪在了李建元的面前,颤声道:“大哥,我错了!”
这一跪,完成了李源心中的最大的愿望,也跪没了父子之间最后的隔阂。
不远处的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李世隆拿出匕首,割下了自己的一绺头发,丢了火盆之中,“年轻时,逞勇,不甘弱人,所以,才做了让自己悔恨的事情。
等到自己老了,遭了报应,才幡然醒悟。
这辈子抢了你的皇帝,是还不了了,割发代头赔罪之。
若有下辈子,我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