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天色慢慢暗沉。
小六长长叹气,这一次,他对自已真失望,竟然生出了指望他人的想法。
“六哥!”
声音从空中传来,小六抬头,看见相柳闲适地坐在白羽金冠雕上,旁边的赵清正一脸笑盈盈。
“六哥,怎么愁眉苦脸的。”赵清刚问完,突然想到这应该是小六正面刚玱玹,十七却临阵脱逃的这次不愉快。
赵清和相柳打了招呼,便小心翼翼从雕背上滑下,小六稳稳接住她。
“你再不把她送回来,我就找你去。”说着,小六伸出手,示意相柳拉他一把,“让我也飞一把。”
相柳嘴角是看不出的一丝笑,伸出手拉起小六。
“清儿,快回去,我一会就回来,别担心。我也想坐坐这......”“死鸟”两个字没说出口,小六瞟了一眼毛球,又招呼清儿快回去。
一声清唳,白雕消失在夜色中。
“不带我玩。”赵清噘着嘴,小声嘟囔着,“我也想吃烤鱼,赏月亮。”
她虽然抱怨,但并不想真的打扰两人。
......
赵清摸黑找着回去的路,迎头撞上一个人,他像木桩一样,被撞了也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十七!”
赵清迅速从身形、仪态判断出此人正是十七,他身上总有一种软软糯糯委委屈屈的感觉。
十七弯腰捡起脚边的灯笼,点了烛火,放到清儿手中,依然一言不发。
“回去了,六哥应该要很久才会回来。”
赵清拉他回去,不希望他总是这副样子,不解决根本问题,只会“哭哭啼啼”。
回春堂。
十七面无表情,呆坐着。
赵清一眼不眨盯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和六哥的事情,来龙去脉我都清楚。”
十七苦着脸,声音弱弱的,“都是我不好。”
赵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声音高了两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属于临阵脱逃,背后插了一刀,这换谁能接受。实在帮不了忙,提前说清楚就可以。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这样聪明的人,这次竟然这样的愚蠢。”
十七抱着头,很是痛苦,他此刻万分后悔。
赵清想起十七未来会让的事情,不管是十五年之约还是退婚,没有一件事情是能入眼,索性提前敲打。
“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我也能看出你喜欢六哥,想和六哥在一起。如果我是你,要么变换面容,这辈子真的只让叶十七,要么现在就回家,把阻碍都解决,光明长大和六哥在一起。”
赵清一脸严肃。
闻言,十七一脸愕然,久久未言。
他惊讶赵清知道小六是女子,更惊讶自已的心思她竟然全部了解。
两人一阵沉默,赵清看不清十七眼底的情绪,他只是越来越平静,又如往常一样,静静待着。
“六哥很心软,希望你不要利用这点。”
赵清说完,径直离去。
......
葫芦湖。
小六不怕死的调侃着相柳的九个头,突然嘴巴张不开了。
“呜呜......呜呜......”
相柳打量着他,凑上前去,两人身L越来越近,“其实我比较爱吃人,你这样大小的,正好够我每个头咬一口。”
相柳的手不自觉抚上小六的脸,这副假身L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敢如此挑衅。
嗷,一口咬下。
本能的惩罚。
小六脸色瞬变,身L簌簌颤抖,猛地闭上眼睛。
相柳的舌尖尝到腥味,心内一惊,妖瞳微颤,震惊过后已是了然,随即闭上眼,又慢慢吮吸几口,才抬起头,“还敢胡说八道吗?”
小六用力摇头。
相柳放开他,小六立即连滚带爬逃开。
玄月高挂,湖面如镜。
小六抱着头躲在一棵枯树下,望着站在月色下的相柳,他长身玉立,纤尘不染,眼底是看不透的情绪。
白雕平稳飞着,小六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叽叽喳喳,见相柳望向自已,也是赶忙送上微笑。
相柳耳边终于清净,但心里却静不下来。
直到把小六踹下雕背,见她踉跄着回家,看着那一边走一边骂的背影,相柳才觉得出了一口气。
风吹着白发,相柳无奈低笑,对自已今天的行为。
和她比赛游泳,和她吃烤鱼,和她聊天,被调侃禁忌话题,竟然还放过了她。
相柳怀疑着自已,从未如此放纵过一个人,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不安。
尤其是,莫名将咬痕抚平,他什么时侯对猎物这么细心过?
......
河边。
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六就看见十七站在不远处。
十七忙搀扶,关切着,“小六,你......”
话没说完,脖子上的红印让十七一愣,这是......?
他虽未娶妻,但曾经花楼议事是常事,有些事情自然了解。
十七脸色难看,刚才走的人是相柳,他和小六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立场去询问,没有立场去干涉,甚至,小六还在气恼中。
十七调整了心情,冲着小六温柔地笑。
小六也朝他笑笑,“这么晚了,小心身L,早点休息。”说完,转身朝着回春堂走去。
从河边到屋门口,小六始终没看十七一眼,有些伤害一旦发生,很难再弥补。
小六摸着脖子的伤痕,对于这种身L上的伤害,他早已免疫,而直戳心窝的伤害,他再也再也再也不想发生,也不会再让它发生。
只要不期望,就不会失望。
......
咚...
门关了。
十七脸上更落寞了,小六还在生气。
哐...
花蜜被扔出窗户。
十七心里刀搅着疼,小六是不要他了吗?
捡起花蜜,十七木然地坐在院中,夜深露重,膝盖受伤处钻心刺痛。
曾经,他也是名动大荒,惊才绝艳的青丘公子,风度翩翩卓然于世,琴棋书画冠绝大荒,富可敌国,权势可左右中原。
如今,至亲背叛身残,从天上云碾落成地上泥,一无所有。现在,连唯一可以拥有的小六也对自已不搭不理。
院中,星光璀璨,赵清的话萦绕耳边,十七的眸光中似是有了一点光亮。
屋里,小六呼呼大睡,疲惫的身L连梦都没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