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就在我为筹钱焦头烂额的时候,父母却打电话把我叫回了家。
我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回去做事情,没想到迎接我的却是一场囚禁。
[江郁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们给这边你相中了一个男的,准备过几天完婚。
]巨大的震惊让我时隔许久,再一次反抗了他们:[什么男的,我不结婚!我不要!]他们却不管我的意愿,将我强行锁到了杂物间:[你弟弟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连彩礼钱都出不起!你嫁给他,他给的彩礼刚好能让你弟弟娶妻,这些都是你欠我们!]我疯狂的拍打着门,冲在外面的人嘶吼着,叫嚣着,却没人理我。
当天晚上,我凄厉的声音没能赢得他们的关注,却引来了邻居姐姐,她从头顶的那个小窗户给我扔进来一部老年机和一张纸条:[我帮不了你,你给能帮你的人打个电话吧。
]我拿着那部老年机,摁下了我熟记于心的号码,听着听筒里面有节奏地咚咚声,我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接了电话:来不及听他的回答,我抢先说道:[喂,周明远,我是江郁,你先别挂。
我被我父母囚禁了,他们要把我卖给一个男人换取彩礼钱,来给我弟弟娶媳妇,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我没等到他的回答,只等到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放下手机,我颓然地滑落在墙角。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帮我呢,可是我在脑海中搜寻一周也只能记得他的号码。
一切已成定局,我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半夜,我开始喘不上气来,迷迷糊糊的摸索着身边的药,却只摸到一堆杂物,浅而深的呼吸快把我肺里的空气排空,我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跟时隔三年遇见周明远的那一天一模一样,我有些恍惚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时间。
[谢谢你会来。
]周明远罕见的看我的眼神很温和:[江郁,要感谢的话,来我家给我煮个汤吧,我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语气又有些别扭,说完这句话刻意转过头去不看我。
从前和周明远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次因为考试或者工作失眠睡不好觉的时候,我都会给他煮红枣汤,步骤不麻烦,是我当时会做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出院之后我跟着周明远来到了他家里,统一的冷色调家具让这个家看上去一点人气都没有。
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从外面买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摆在他家里,他一边闹着不喜欢一边又任由我弄着,现在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我收回自己的情绪,小心的打开厨房的门。
熟练的将大枣撕开,去掉枣核之后放在锅里,倒入适量水,焖4个小时泡好,然后把锅直接放在火上加热,沸腾后继续再煮5分钟。
这些年我的厨艺精进了不少,在焖红枣的时候,我开始开火做点拿手菜,从医院回来他还没有吃晚饭。
他家是开放式厨房,我在这边忙碌的时候,他就在沙发上看着我,眼神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偶尔对望过去看到的是温柔缠绵,偶尔看到的又是恨意冷漠。
我将做好的饭菜一点点端上饭桌,把红枣汤放在分装瓶里冷却放冰箱。
我们没有说话,但是我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于是小心翼翼地再次问出那个问题:[周明远,你可不可以借我四十万?]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黑了脸,将碗筷丢在桌上。
我见状立马噤声,曾经的爱人,我如今对他只有害怕。
而我甚至在这时候,还有心思去觉得这件事情多有戏剧性。
他往后一靠,天然的压迫感袭来,我不自觉地低头。
[行啊,你在这给我跳个脱衣舞,跳得我满意了,我就考虑帮你,怎么样?]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股铁锈味席卷了我的整个口腔。
我不能脱衣服,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他看到了会失去兴致,那样的话就更加不会帮我了。
他只是想羞辱我罢了,并不是真的想看我的身体。
我深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把客厅的灯关了,窗外的月色照在我的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让我看上去平添了几分魅惑。
我开始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每几个动作就脱掉一件外衣。
周明远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事实上这三年的蹉跎我已经很少感到羞耻了,自尊和羞耻心是给有钱人的,不是我的。
但是在周明远面前,我还是轻而易举的觉得想哭。
终于在我无法继续的时候,周明远率先爆发了。
他将随手的一件东西向我扔过来:[够了!江郁,这就是你这几年学到的东西吗?你在多少人面前这么轻贱过自己?你不嫌恶心我都嫌恶心!果然,三年前更做出那种事情的人道德能有多高尚!]他丢过来的是一个烟灰缸,擦着我的眉骨过去,血水弯弯扭扭的滴下来,我自觉地用手接住,不敢弄脏他的地板。
没关系,他怎么羞辱我都可以。
只要帮我就好,我不能嫁给那个老男人,我要钱,我需要去做手术,我想要活下去,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我想去看极光。
[江郁,跳得很好,非常好!我刚刚怎么说来着,考虑帮你是吧。
我考虑完了,结果是不帮!赶紧穿上衣服从我家滚出去,有你在的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我愣在当场,在他的催促下呆滞的听从命令穿上衣服从他家踉踉跄跄的走出来。
我该怎么办?5周明远把我带来的是他在半山腰的一栋别墅,大半夜被赶出来的我无处可去。
我沿着下山的方向一圈一圈往下绕着,正当我以为我要走上一整夜才能到下面的时候。
一辆车停在了我的身旁:[哟,这不是江小姐吗?怎么这么狼狈?上车我送你下去吧。
]我别无选择,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认得他,是市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李轩。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我率先开口道:[李轩,你要不要跟我结婚?][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子,我愿意做同妻,帮你应付家里的长辈,对你和他的事情缄口不言。
]我三年前无意中撞见过,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周明远和任辛。
[江小姐,跟你结婚对我来说风险可是很大的。
]我听懂了他的话:[我可以在你指定的区域内走动,绝对不会踏入你的公司半步,永远不接触任何你不想让我看见的东西。
]旁边沉默了良久:[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有些恍惚,一辈子吗?如果我还有一辈子的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摆脱我的家人。
另外我生病了需要钱治病,四十万。
你就当借给我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于是我以李轩未婚妻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了曾经的团体里。
他去哪里都带着我,为了掩盖他和另一个人的爱情。
我想这样也好,这样不仅可以让周明远和任辛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他们的爱情。
也可以让我从中获取喘息,而且我并不在乎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想活下去。
却转头就被周明远堵上了:[你什么时候成为他的未婚妻了?][他能帮我。
][谁帮你,你就跟谁躺在一起吗?嗯?江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低贱呢?那我帮你,你是不是也可以跟我躺在一起?]我沉默的低下了头,我早已经学会在上位者发怒的时候当一个鹌鹑。
无论他说的是不是对的,这种时候我说什么都只会让对方更加生气。
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大力的把我推进了他的车里,时隔几天我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把我摁在沙发上,倾身而来,巨大的身影笼罩着我,我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服,不想让他看见我身体的残缺。
即使千疮百孔,也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尊严。
他恶狠狠的咬上我的锁骨:[只有我碰不得是不是?江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着他又打又踢,眼泪顺着脸上流下去。
剧烈的情绪变化让我发病了,我开始呼吸急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慌张的从我身上起来。
看见我在摸索旁边的包,他立刻起身去包里翻找,喂我服下了药,我才慢慢好转。
[哮喘吗?]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怀疑,因为我母亲就有哮喘。
但是很可惜我不是,我更严重。
[不是哮喘,周明远,对我好点吧,我没多久能活了。
]我看见他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把我抱在怀里像一个失而复得的人一样轻吻我,只是他没有相信我。
晚上的时候他甚至抱着我睡觉,就像以前一样。
我心跳如鼓的睡不着,但是后背的他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过了一会:[江郁,说你喜欢我。
]我克制住心中的酸涩,想起三年前他恶狠狠的对着我吼叫,说因为被我喜欢过而觉得恶心想吐,说我的喜欢廉价又随意。
从善如流的回答道:[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说。
][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的身体短暂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把我搂在怀里。
我和他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两天,我不懂他的目的,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想要羞辱我,但是他没有,每天就只让我给他做饭,然后晚上抱着我睡觉。
其实我很开心,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还爱着他。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极少发病的时候,我每晚都会趁他睡着用手丈量他的脸部,贪婪的透过月色看着他。
他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但是偶尔对我好一点我就可以原谅他。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我们这样做的后果,不去考虑所有未知的一切东西,幻想自己和他生活在乌托邦里,在一个童话世界里。
但是第二天,任辛打开了这扇门。
6早上醒来的时候,周明远已经不在了,我猜他应该是去买早餐了。
我听到门口密码锁打开的声音,我打开卧室门冲出来,看到的却是任辛。
[江郁,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为什么三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知廉耻,破坏别人的家庭和爱情!]我被她骂回了现实世界:[对不起。
]她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包打在我的头上,抓住我的头发对我拳打脚踢,全然失去了富家千金的样子:[不要再纠缠我的未婚夫了,否则,三年前我怎么让你消失在A市的,三年后我依旧可以做到!]我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是你做的?][当然是我,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去告诉周明远,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他这些年能查到的证据都是我想让他看见的,你还真觉得自己能跟我斗?][三年前你不行,现在的你更没有这个资本!][带上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已经失去了亲情爱情和金钱,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哦对,还有生命。
]任辛轻飘飘的话让我毛骨悚然,害怕令我倒退了几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家里,只感觉冰冷。
好冷,我要离开这里。
我抓住自己的包冲出了周明远的家。
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就被再次抓回去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把我带去他的家里。
而是把我囚禁在了一个地下室,他搂着任辛登场,轻蔑地眼神让我心里一颤:[江郁,我为我曾经对你的心软而感到羞耻!我竟然觉得事情另有隐情,我竟然还想着原谅你,我竟然贪恋你身上的温度和笑容!][你真是又一次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耍我很好玩是不是?露出衣服可怜巴巴的惺惺作态给谁看?你还真是为了钱无所不为啊!]我不懂他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啊?我做了什么?]任辛走过来给了我一巴掌,我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装什么装?三年钱你为了钱勾引明远哥哥,三年后还是这样,你还真是不知悔改!][把她的舌头拔了,免得又说出些话蛊惑人心,长了一张狐魅的脸,心思竟也如此歹毒!][不要!不要!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出现,别这样对我!]我来不及辩解什么,就被他们身后的人强行拖着,将我的舌头拉出来,用锐利的剪刀剪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我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我尝试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他们没有给我上药,伤口的地方很疼很疼,我张开嘴巴吸取凉气好让自己的舌头可以舒服一点。
他就这样一直囚禁着我,我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家里的杂物间。
不过这次已经没有人再来救我了,因为上一次救我的人,成为这一次的元凶。
周明远没有来过。
但是他让人给我送来了棉被和我每天要吃的药,只是药不对口,吃了也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摸到墙面感觉湿漉漉的,或许是入冬了吗?我摔了碗,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墙上记录日期。
我好像没那么想要活下去了。
7我一直希望周明远可以来看我一次,看看我在墙上的字,放我出去。
只是我最终也没能等来周明远,却等来了任辛。
她捂着鼻子站在门外,我因为多天的颓废已经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高跟鞋的声音从门外延申到了屋内:[江郁,听说你一直跟送饭的阿姨表示你想见明远。
他不愿意来见你,所以拜托我来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说不出话,用手指了指墙上的字。
她看完之后嗤笑了一声:[该不会想通过这种方式从他那里获得什么吧?江郁啊江郁,你根本没有认清你的处境。
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周明远,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他眼里却只有你!][凭什么?我任辛哪里比不上你?所以你必须走,不仅要走,还要让他恨你,不想见你。
一个小小江家也敢来攀龙附凤,真是不自量力!][你还真是红颜祸水,你都这样背叛他了,他这些年竟然还想着你,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不存在了。
哦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周明远突然对你态度很差吗?][因为你为了钱偷走了他的企划书。
]我崩溃的向她扑过去,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却只是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倒在地,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又发病了。
我在灯影中看见了笑得灿烂的任辛,和飞奔而来的周明远。
他扶起我,把药往我嘴里喷,可是我却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他慌了,抱着我大吼道:[醒醒,阿郁,醒醒!]回应他的是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他抱着我拨开任辛冲出去:[救护车!打120!去医院!]我却渐渐失去了力气,好累啊周明远,我不想活下去了。
8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发现我飘在空中,视角是第三视角,我想我应该是只剩下这具透明的灵魂了。
我看着周明远抱着我大哭,那场景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明明我活着的时候他一直都对我很差,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或许还能活下去。
又过了几天,我看到他一个人守着我的棺材。
[人都死了,你在这装什么深情?]有人替我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李轩。
他过来靠着周明远坐下:[三年前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再查一查吧,前段时间她找我订婚,为了调查她的理由是否属实。
我瞒着她去了一趟她家,打听了她的基本情况。
][这三年她过得很不好,如果真的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做出那种事的人,这三年不会在家里任劳任怨受这般委屈,还不逃走。
][更不会找我要钱的时候,只要四十万。
四十万连一辆车都买不到,甚至还不如你随手送给别人的一个包贵。
][但是四十万却是她的救命医药费。
][她的死,你难逃其咎。
]周明远听完之后像疯了一样的抓住李轩的胳膊:[不对不对,我调查到的东西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的!还有,她什么医药费要四十万,她不就是一个哮喘吗?你什么意思?]李轩嫌恶的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明远却突然像是傻了很多年突然开窍一样,先是找人问了我去世的当天为什么会发病。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派人在监督我,只要我发病就会通知他,难怪他那天会来的那样快。
他不仅得知了是因为任辛来找我,我才会发病。
还得知了我一直在墙上写着什么东西,他来到我的囚禁之地,只见到了用油漆涂墙的任辛。
任辛破坏了我的遗言,他只看见了最后几个字:[生生世世,永不复相见。
]我看着周明远一步步发现真相,替我报仇,把任家搞垮,把任辛也囚禁了起来,每日每月的折磨,还把我的家人悉数都送进了监狱。
我一点情绪也没有,不知道是因为成为灵魂形态本来就不会有情绪,还是因为我已经不在乎这里的一切了。
我继续跟着周明远,看到他站在那栋别墅里点了一场大火,他自尽了。
这时候有两个全黑全白的人飘了过来:[江郁是吧,时候到了。
他想和你下辈子再续前缘,你愿意吗?]我激动的吐了一口不存在的口水:[呸!请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让我遇见他。
]全黑的人听我这么讲嘴一咧笑了起来:[放心吧,他入畜生道,你入人道,遇见了也没关系。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