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晚深深地看了病床上的沈芸清一眼,终是没再说一句话,默默退出了病房。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陆意晚数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她就这样在地上坐到半夜,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如同她现在的心一般。
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陆意晚刚想站起来拿药,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陆小姐,沈女士突发心梗,您快来医院一趟!”
陆意晚赶到病房的时候,沈芸清已经要不行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嘴里不停地唤着陆安然的名字。
陆意晚慌忙拿出手机拨通陆安然的电话,一次,两次,三次......
无人接听。
沈芸清知道自己大概快撑不下去了,她朝着陆意晚伸出手。
陆意晚流着泪,一把握住沈芸清的手,然后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照顾安然,保护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意晚一愣,继而便被无尽的悲凉包裹。
沈芸清没有听到陆意晚的回答,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抓住陆意晚的手腕。
“你听到了没?”
看着沈芸清瞪大的眼睛,陆意晚扯出一抹苦笑。
“听到了,我答应您。”
沈芸清得到了陆意晚的保证,嘴角微微勾起,眼睛慢慢合上,手也从陆意晚手上滑下。
今夜的值班医生正是曾为陆意晚看诊的程泽远,他满含歉意地看着床边失魂落魄的陆意晚。
“对不起,陆小姐,我们尽力了。”
陆意晚木然地跪在病床边,手上拉着沈芸清已在渐渐变冷的手。
“我没过来的时候,我小姨她有没有说什么?”
程泽远看着陆意晚皱了皱眉,犹豫道。
“沈女士一直在叫一个名字,安然。”
陆意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去拿被她丢在一旁的手机。
电话拨通,一阵铃声在病房里响起。
陆意晚抬眸看去,陆安然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厉景驰。
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陆安然脸上。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小姨到死都在念着你!陆安然,你还有心吗?”
陆安然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刚想动手还回去却想起厉景驰还在身边,于是装作柔弱道。
“姐姐,傍晚我走的时候小姨还好好的,定是你后来惹她动了气才会如此,现在怎么能反过来怪我......”
陆意晚没想到,陆安然竟然会反过来怪她。
“你胡说,我没有!”
她伸手就想去抓陆安然,后者却往厉景驰身后一躲,而厉景驰也选择了护在陆安然的身前,他一把拽住陆意晚的手腕,垂眸冷喝。
“陆意晚,你清醒一点!”
陆意晚先是看了看手腕,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厉景驰,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清醒?厉景驰,我看该清醒的人是你才对!你以为你护着的这个人真的值得你相信吗?”
厉景驰甩开陆意晚的手,面上带着嘲讽神色。
“我不相信安然,难道相信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贱人吗?”
陆意晚后退几步,刚想开口反问,就听见陆安然道。
“姐姐,你和贺少做的那些事情,小姨都告诉景驰哥哥了。”
陆意晚闻言,震惊地转头看向病床上已经没有生气的沈芸清,脑中一片空白。
她只觉得自己刚刚所有的愤怒行为,都像一个跳梁小丑般可笑。
她为之不甘的人,她的亲生小姨,在临死之前,还要为了给妹妹铺就康庄大道,而亲手毁去她的未来和希望。
她爱到骨髓之人,站在她的面前,一口一个“贱人”地称呼她。
若说曾经的她还对生活存有期盼,那如今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厉景驰看着陆意晚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心中泛起一丝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