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跑累了,换成一步一停地爬山方式,所谓一步一停,就是谢律言先爬几层上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座椅,然后停在原地等初一上来。可是大部分都是谢律言在单方面诈骗,等初一追上之后,他又在后面退了几步,随即快步跑上去寻找下一个休息点。
也不知道秦源路和齐回御到底走得有多快,竟然还没有追上他们。
想到这个,初一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律言告诉她,秦源路去年就结婚了,上个月他老婆怀孕了,所以特意来这里给他老婆求个平安符,而他刚好也在江城出差,就干脆加上了齐回御,三个人一起聚聚。
“源路哥哥都结婚了?他对嫂子可真好。”初一不免有些感慨,以前秦源路是看起来情感上最冷淡的人,没想到他反而是最先结婚的。
谢律言看着她这个语气,莫名觉得夹杂着些羡慕,“我们几个都是会对老婆好的人好不好。”
初一扭过头平静地看着他,是啊,以后他也会有老婆,也会对她很好的。自已这个外人就该有分寸,和他保持好距离才是。
一时间心情低落了下来。
谢律言注意到她有些不开心,心里不免有些打鼓,难道她这些年一直暗恋秦源路?这可不行啊,这不是故入泥潭吗!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纠结的事,后半程的旅途也未免清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棵几百年的银杏树,上面挂记了祈福的红布条,秦源路和齐回御已经早早到了,正在把自已的愿望挂上去。见他们来了,齐回御给谢律言递了两个红布条,谢律言把其中一个分给了初一。
初一攥着红布条,抬头望着高高的银杏树发呆,自已真正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呢?
最近的日子一直平淡如水,她一直是得过且过的状态,每天就是上班回家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也没有太多可以期盼的地方。
两年前倒是有两件一直想实现的事,其中一件……已经不能再提了,那另一件还可以期待吗?
初一犹豫再三,在布条上写上了自已的梦想:悉尼大学建筑系。
大学时进入洛云大学学了设计,虽然有所收获,但是在四年的课程学习中,她逐渐意识到自已对设计有着天生的痴迷,当时一有空就去建筑系旁听,四年下来对整个建筑L系有了大致的理解,但是与专业学生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原本想在大四的时侯申请悉尼大学建筑系的,但是当时发生了那件事,她不得不首先考虑自已的生存问题,于是当时忙着找实习找兼职打工赚钱,一毕业就飞速离开了洛云市。
而这个梦想也只好先暂时搁置了。
但是如果能够重拾学业的话,她还是想继续深造,向自已的梦想更近一步。
写好后举着胳膊想要挂上去,奈何银杏树实在是太高了,踮起脚也还是够不到。
却突然间感觉到整个人腾空了,谢律言单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初一慌忙扶住了他的肩膀,“别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初一坐稳后,抬起手把红布条系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谢律言就把她放下来了。
谢律言把她放下后,自已找了个不错的地方系红布条,没有发现初一转过身后红彤彤的脸,她努力地揉着脸,心想肯定是因为海拔太高了所以才心跳加速的。
随后又去庙里磕了个头,出来后齐回御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吧,许久不见了,还请初一妹妹赏个脸才是。
初一本想拒绝,但拗不过他们,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在说笑着离开寺庙的那一刻,没有人注意到那棵银杏树上被风吹起的布条上写着四个大字:初一快乐。
在山脚的停车场,初一自觉地上了谢律言的车,她可能也没有多思考,下意识地就跟上了最亲近的人。
玻璃后面的人一直注视着后视镜里的那道身影,直到开门的那一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上车后,谢律言安全带一系,就把手里在法物流通处买的手串扔到了初一怀里,“帮我拿着,开车不方便。”
初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放口袋里不行吗?”
“不行,会压坏我的衣服。”谢律言斩钉截铁地回答。
初一嫌弃地放进包里,这都是什么大少爷毛病。
初一问他买了什么,谢律言停顿了几秒说看着好看就随便买了个手串,又过了几秒又跟她说:“还挺漂亮的,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了。”
初一摇了摇头,“又不是给我买的,我才不要呢。”
谢律言有些憋气,不是给你买的那还能是给谁的,但他没有说出口,只回了一句:“先在你那儿放着吧。”
盘桓的山路上,谢律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的手机在右边口袋里,帮我拿出来一下。”
初一问他干嘛,谢律言只说有事,让她现在就拿出来。
初一以为是他公司上的事情,于是侧着身子,把手伸了过去。
但是右边的口袋被安全带勒住了,所以不太好拿出来,初一就用力撑住安全带,另一只手摸索进口袋里掏出手机。
刚要拿出来,谢律言却发出了“嘶”地一声,初一以为弄疼他了,抬头问他怎么了,谢律言暗道一声“靠”,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已这么敏感,腰部这么怕痒,但是压住了绯红的神色,只说没什么,让她快点拿出来就是。
初一把手机拿出来后,问他下一步要让什么。
“你把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把你自已加回来。”
在初一心里,这几天短暂的相遇只不过是漫长人生里的浮光掠影,有些不应该继续储存在人生诗篇里的人,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为好。
但是握着的手机却自已突然解了锁,她以为是自已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慌忙问谢律言这是怎么了。
谢律言开着车偶尔转过头看她一眼,“你记性怎么这么差,还不是那次喝醉酒后有人非得闹着把指纹存进我的手机里,怎么,全忘了?”
初一想起来了,当时自已一直偷偷地暗恋他,却从来不敢将这种感情宣之于口,有次谢律言过生日请了不少人,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了不少酒,却在宾客都散了之后突然开始冲动起来,拉着谢律言非要在他的手机上录自已的指纹。
第二天醒来后凭着依稀的记忆,初一把自已蒙在被子里无声嚎叫,怎么就在他面前让了这么丢脸的事呢?
她以为谢律言过后会来嘲笑她的愚蠢行径,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于是渐渐地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谢律言还在用这个手机,更没想到当时的尴尬事件还要再被重提一次。
她支支吾吾着:“加微信的话,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谢律言猛地踩住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转过身问她为什么。
严肃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初一低着头避开了他,谢律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让她看着自已,换了个温柔但平静的语气,问她:“是不是我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会更快乐?”
初一的心里正在落雨,谢律言的眼睛里似乎雾蒙蒙地覆盖了一层悲伤,她不敢看他,知道自已不该再沉迷这样的温情,于是斩钉截铁地说了“是。”
谢律言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然后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