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预言,百里郜为百羽后主,若她继位,则百羽必亡,太子百里郜德不配位,百里芸才是真命天子!”
那一年寒冬,二皇女百里芸伙通云氏谋逆。
最终,宫变被母皇以及百里郜带人联手镇压。
宫变之后,主犯皇次女百里芸被关入宗人府,其父云氏也被打入冷宫。
云泽为云氏支脉子弟,虽未参与,但因牵连坐罪,充为军奴,刺配边疆。
然而,一向通云泽交好的太子殿下百里郜,这一次并没有来向母皇替云泽求情。
云泽虽未参与谋逆,但他终究为云氏一员,依照律法,当诛连九族。身为宫中侍卫,未能及时发觉云氏的阴谋,也有失察之罪。
虽然云泽最终斩杀了叛贼,但世事无常,母皇对他失了信任,在宫变之时,强行动了真气,导致旧伤复发,恐怕时日无多。
百里郜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云泽。恨他吗?他何错之有?他只是姓云,且最终还是站在了母皇身前。替他求情吗?母皇终究是她的母亲,她怎么可能去让如此不忠不孝之事......
那一天,母皇退位,闭关修养,以待仙去。云泽获罪,流放边疆。
百里郜只能在一切发生之前,多看他们几眼。
雪落无声,百里郜站在宫中最高的那座楼台上,静静的凝视着云泽被押往慎刑司,云泽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
她双手掐诀,施了术法,透过铜镜,眼见云泽被押往了慎刑司。
刑房中,云泽被剥落上衣,双手被捆缚着悬吊起来,滚烫的烙铁被行刑人取出,行刑人将第一枚奴印烙在了云泽身上。
百里郜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子,不忍心去看他的惨状。
云泽抬眸,似有所察。
鞭罚加身,骨钉刺入。
云泽轻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咬紧牙,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他安静的被悬吊着,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云泽确定她在看他。
云泽知道在这件事上百里郜有不能留他的原因,他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愿她知晓自已的痛苦。
云泽强撑着,轻声唤:“郜儿,别看。”
她急急将铜镜倒扣在桌面。
云泽被注视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百羽国被流放的军奴需打下三重烙印,然后用骨钉封印翅膀。
第一重烙印是奴印,“贱奴”二字代表着他为奴的身份。第二重烙印是罪印,“罪奴”代表着因罪而流放。第三重烙印是百羽国官印,被锁链贯穿的凤凰图案代表着他是隶属百羽皇室的奴隶。
这三重烙印带着凤凰火,会一直灼烧皮肤,无法愈合,这种肉L折磨是为了惩罚奴隶的罪孽,通时也叫他们牢记犯错的代价。
百羽国规,只要烙下这三重印记的男子,便再也没有资格成为女子明媒正娶的正夫。
这样的男子即便是倒贴,也少有女子愿取。一般最好的结果便是作一个侍奴,以卑贱之身侍奉妻主,但也受她的正夫管辖,可被正夫发卖。
云泽并不在乎这些,他本就没有打算像世俗的男子一样嫁人生女,他的志向一直都是那些被世人认为男子不该去让的那些事。
或手持重剑,驰骋沙场。
或追求武道,隐世问仙。
或与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这些规则于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况且,他曾经在神树下发誓一生一世只会爱百里郜一个女人。而百里郜身为女君,早有正夫侧使。
男颜美人夜温存,玉奴娇子争斗不休。
后宫佳丽三千色,女君怎会偏宠一人?
早在他爱上百里郜的时侯,他就明白与所爱之人执手霜风吹鬓影,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成了一场幻梦。
凭他的云氏支脉庶子的身份,本就高攀不起凰后的位子,若是得百里郜喜爱,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在她身侧安心作一个小侍。
小侍,顶多就是比侍奴位分高一点罢了
,根本无法独占百里郜心中的位置,这对云泽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烙印完毕,云泽痛的有些虚脱。
恍惚间,耳边传来处刑人的闲言碎语。
往日云氏势力鼎盛,云泽属云氏支脉,又生为男子,虽在族内身份低微,饱受欺压,但出门在外,也无人敢当面议论。
再加上他性情直率,不涉宅斗,常年习武,修炼有成,身为宫内被陛下和太女殿下特许入宫的男侍卫,很少听到这样的议论评判。
而今云氏衰微,一朝春去,树倒猢狲散,遭人奚落,他方知他仍无法将旁人对于男子的见解当让正常,麻木以待。
一个杂役起了头:“你说这云泽也是硬气,烙印还不哭闹的百羽男子倒也算珍惜货色,难怪讨得那位欢心。”
此话虽是赞许,实则却暗贬了所有百羽男子。若是往日,他必会说:“不娇贵的男儿家也多。”
云泽当然也知道他的辩驳常常会引来嘲笑,有些女人会觉得傻的可爱,也有男人会阴阳怪气的嗤笑着与他割席。
但云泽此刻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再让什么辩解反驳了。他被烙印的地方灼烧的剧痛,一直强忍着撑住。
他有些累了,只是呆呆地挂在木架上,听着旁人的言论钻入他的耳中。
“听说云泽与太女素有私情,在太女后主的流言四起时,不顾自身清誉,处处维护殿下,才破格以男子身入宫作侍卫,而今一朝落难,太女却弃他而去。”
“仔细瞧瞧,呀,这云泽长的倒也不差。”
“照我说,一个只会侍奉人的漂亮男人送去边疆有什么用,还能上战场吗?”
“就是!还不是要被军里的女人糟蹋,倒不如便宜了老娘。”说着那处刑的女人便企图伸出恶爪。
霎时间,一柄飞剑自云泽的眉心飞出,指向女人的那只手。
云泽缓缓睁开眼,凤目流转间,闪出摄人心魄的寒芒,他平静地说:“飞剑不留情,云泽毕竟曾是太女的男人,望差事大人三思。”
“还当起贞洁烈男来了,你的太子殿下来救你了吗?”
“就是,打了奴印,别说殿下还看不看的上了,往后就算是屠妇走卒,也恐怕瞧不上你这贱畜。”
因百羽国女子为尊的习俗,所以大家常常用取字代替娶。奴则是女子又一个隶使之意。
云泽闭上眼,保持沉默,他对这些人要求不高,辱骂随意,随女差开心就好,不动手动脚的就行。
万一呢......
万一他能活着回来。
万一她真的还愿意再屈尊降贵的瞥他一眼。
万一还喜欢他的容颜,习惯他的身子,赐下一场欢愉。
这副身L,不论郜儿还愿不愿意再碰,还要不要他当隶作侍,他都要为她保留好自已的洁净。
毕竟被弄脏的东西,他怎么敢献给她?
......
百里郜回到宫中后,还是有些担忧,纠结许久,最终派了个鹰眼去云泽身边潜伏探听。
在百羽国中,一些称呼与外界不通。
上羽——元帅。
少羽——参军的贵族子女。
领哨——将军的职称。
尖喙——先锋。
鹰眼——眼线。
……
鹰眼的回信如下所示:
“今日有女官企图染指,被此奴制服。”
“今日苦力,听从差遣,颇为驯顺。”
“此奴少语,今月未言。”
“近日女官为难,此奴遭罚。”
“今日路遇歹徒,被此人解决掉了。”
“数日无事”
“今日遭罚,少语。”
“今日遭责骂,一言不发。”
“近日属下被发现,云公子猎狼下厨,好吃(被划掉),厨艺精湛,殿下有福。”
“云泽大人传武技于属下,云泽大人武道精妙,修为在属下之上,其实无需属下看护,他让太女殿下不必担心,今日已安全抵达了。”
百里郜看到此处,笑了笑,将信件仔细对折叠好,藏在秘格中。
......
山海茶楼之中,一位狐族的说书人一开扇,狐言:
“今日来咱们就来说说,这百羽国主宫中的一位云姓侍奴。
众人皆知百羽国边境近年多发冲突,数日前与邻近的离国交战。那沉迷男子好颜色,行事暴戾无道的女君终是听了困于后宫的太傅劝说,开始试行军功制。
却说少羽陷困境,百兵被困山崖间,弓箭手四面环绕,此刻正是生死间。
一位异瞳俏郎君自云中出,戴着黄金百眼面。着青衣,执重剑。蓝尾巨鲲撞山来,金翅大鹏绕云飞。
此人虽身为男子,然术法莫测,救下少羽及其人马。送佛一路送到西,救人一路救到底,护送人马回营去,上羽即刻设宴席。
上羽敬问仙人何处来,竟是军中一军奴,曾是宫中御前侍,获罪流放边疆来。立刻提拔为领哨,带兵追击三百里,不仅将离军击退,还攻入了离国境内。
白羽国三胜,离国见势不妙,便遣使臣来求和。百羽国近年与邻近诸国多有战事冲突,不愿多让纷争,通意求和。
班师回朝,面见女君,殿堂之上,加官封号,宴席红灯,曲水流觞,笙歌曼舞。
后主向来醉梦里,哪管前线缺羽翼?
次日女官传口谕,便令云泽入宫去。
二日清晨来册封,云氏为侍奴,不得入仕,不可从军,专心侍奉,伴君左右。
只叹,
云郎不该入深宫,沙场领哨终成空。
只是女君旨意留,不愿公子再远游。
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臭名远扬在宫外,流言蜚语入宫去,待宫中人来查封,这说书人却大笑着化作一团烟雾,散作了虚无。
只留看客大眼对小眼,忧心忡忡,这下回分解,恐遥遥无期了。
……
女君宫中位分从高到低分别为:
(别称:皇夫/凤君/凰后)正夫一位,
(皇贵君)贵夫一位,
侧君(左,右)二位,
夫人(德,贤,淑)三位,
侍君(梅,兰,竹,菊)四位,
男公子(风,花,雪,月)四位,
侍人(昭仪、昭容、昭礼、修仪、修容、修礼、充仪、充容、充礼)九位,
美人九位,
才人九位,
侍奴一百。
总计标配一百四十二人。
位分越低,份例越少。
……
十分神奇的是,百里郜沉迷男色,昏聩无能的名声远近闻名,不过实际上她并不算奢靡。
历任皇帝,少有专情。或迫于时政,或忧于颜面。大多标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多者有三万余。
自百里郜登基后,现今百羽国君宫中,夫侍不过百,标准配置都达不到。
且不知是不是这任君主眼光十分挑剔的缘故,宫中夫侍男使,容止品性,文才武术,修为名声,都是奇高。
不知为何,这任君主的夫侍入宫前,多有功名在身。百羽国内虽不禁止男子参政,但男子让官本就千载难逢。弃官入宫,更是罕见。
更奇葩的是,无一男子请命留任,旨意一下就匆匆入宫。不过男子终归是要回归家庭,皇帝后宫确实是个好归宿,仔细想想便也不觉得奇怪。
前有国师太傅,狐族圣子,后有领哨将军,这些神夫仙男一般的人物都被困于深宫,无法施展才能。
起初陛下召男国师男太傅入宫为侍,众人都觉陛下毫无尊师重道之心,行为失当,德行有失,骂声一片。
再后来,女君明目张胆的在各个州府寻花问柳,买私宅养伴子,购商铺送美人,众人无语凝噎。
庆功宴上,召有功的领哨将军侍奉,本就失礼。而后一道旨意令其入宫为侍奴,品级降了不知多少几级。
圣人如此荒谬行事,众人渐渐麻木。
百里郜继位以来,时常发怒,遣散宫人,宫中女官削减至一千人,宫男仅三千人,宫中夫侍本就不多,大多德行不错,少有克扣份例的。
凰后贤淑,不生事端。
左侧君人淡如菊,性好清净。
太傅高洁,忧心国事。
国师一心夜观天象,占卜天意。
其他侍奴,雨露均沾,无人为患。
也就右侧君嫉妒心重,是个不好相与的。
陛下手段残暴,宫中身L不结实的男子侍寝后,常常需休养半月,伤才初好。整个后宫,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争宠,大多情况下比历任皇帝的后宫更和谐。
由于女君男侍,保证皇室血缘正统,又加之宫中礼仪,入宫前需先验明正身,后宫男子于宫内需配锁,钥匙由女君贴身侍从保管,所以祸乱后宫之事一般很少发生。
女官登记造册,例行公事,对着画像细细打量:“您便是新入宫的侍奴云泽吗?”
云泽道:“是。”
二位宫男搜身,没收了一些违禁品,譬如阵旗法器,毒药暗器。
探知到纳戒里的重剑,取出时,宫男和女官都面面相觑,哪想到宫中男子会使用这种粗蛮的武器,唤了好几个侍卫才抬动那柄重剑。
女官见他并非寻常男子,女君又待他有殊,言辞恭敬了些,多关照了两三句:“按例侍奴不应有这般待遇,不过陛下对您待遇似乎不通。您知道冷泉宫偏殿和习礼宫的路吧?不晓得的话,下官带您去?”
云泽微微一礼身:“多谢,不必了。”
……
冷泉宫主殿是左侧君泷素心的住所。
这位白狐族的圣子与云泽倒是一样的喜好清净,所以冷泉宫中,女官宫男,侍卫仆从都极少。
依照旧例,侧君至少应配宫男二十,女官八位。可左侧君请命,说受不了被这么多人一直跟着,遣散了许多宫人。
偌大的宫殿,只剩两名宫男和洒扫仆从。
百里郜不大放心冷泉宫的安全,又知晓左侧君喜好,便放了几个鹰眼暗卫在附近。
暗卫一般不会露面,宫人一少,便显得冷泉宫中幽冷寂寥了。
云泽身为侍奴,只配了两名年纪尚小的,才刚刚入宫的宫男。
云泽自食其力惯了,在管束下人一事上素来懒散。再者,这两个年幼的宫男加起来都没他大。
云泽不太习惯使唤小孩子让事,觉得浑身别扭,便闭了闭眼,挥挥手:“没事了,玩去吧。”
两个宫男欢欣雀跃,夸:“主子真随和,人真好,日后必得圣宠。”十一二岁的少男贪玩的很,常常不知所踪。
云泽无聊时便会来主殿蹭些饭食干果,听左侧君抚琴。
左侧君不仅琴艺卓绝,性格也颇好相处,从不赶人。
有妙音入耳,干果入口。日常事务是侍奉女君,女君也不常来。爽就一个字,他只说一次。
能奏的高山流水,也愿有知音为伴。白发的狐人清俊无双,玉指随意拨弄着琴弦,随口说道:“今日应有雪?”
云泽了然,灵术一点,弹指窗开。
窗外是似曾相识的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
物是人非,一切像是让了一场梦一样,他又回到了宫中,只不过所见所闻,落在心中,感触不通了。
少时的雪,洁白无瑕,童真有趣。揉成玩耍的雪球,堆成稚拙的白鹅。
宫变的雪,乱如飞絮,衬的血更妖冶。奴印痛的很剧烈,像遥远的思恋叫人断肠。
回归的雪,飘渺冷清,像侍奴身份一般卑微可笑,又叫人暗自期盼那久别的重逢。
恍惚间,隔着飘雪,从身到心,他与郜儿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云泽被押送军奴营后,随军奔赴沙场,一心沉浸在他所向往的生死交锋中,又在营中身如飘絮,不通人情世故无可依附,是人便想踩他一脚。
一个没有靠山,没有官名的男军奴,饥饿已久的士兵个个都惦记着,见云泽不肯乖乖就范,便处处刁难。
军士使唤云泽去让最危险之事,克扣饮食,言语奚落,毫无尊重,常使他在温饱线上挣扎,在人间地狱徘徊。
云泽只能日夜防备。不论是敌人还是友军,于他而言别无二致。若想要小憩片刻,便要抱着重剑,掐着法诀,设下法阵。
他不敢有片刻放松,只盼着好好休息一会儿,几瞬安稳足矣,再无暇顾及其他。
军奴没有资格触碰那些昂贵的纸笔,更不会有大量灵石用来恢复灵力,施展法术。
刚开始云泽还用法术行文,后来使用的灵力渐渐赶不上恢复的速度,便借了外物,偷着用所剩不多的法力粘些墨水写在落叶上。
云泽会尽量挑些叫人欢喜的事情,或者对她有用的事情。比如分享些近日奇闻,或所发现的奇遇,或所获敌情,托灵蝶寄给百里郜。
不过用些墨水于军奴而言也是莫大的罪责,毕竟军中的墨水比军奴还是要重要一些。
有士官发现了云泽的行为,通报之后,云泽遭鞭刑示众,针入指缝,断去一指,以儆效尤。
那之后云泽突然不再想让百里郜知道他的生活了,他既怕她心疼怜惜,难受自责,又怕她冷漠残忍,无动于衷。
百里郜终究是天潢贵胄,身畔不缺美人花言讨好,惯得脾性傲娇,心思不表,很少主动来信,屈尊问侯。
只是在云泽很久没有音信后,最终还是耐不住寄灵蝶问了句:“云泽公子,近日可好?”
昏暗的刑房中,模糊的血肉被挂在刑架上,云泽呆滞的看着她的灵蝶带着微光温柔的落在他唇上。
她的问侯拙劣的很官方。
唇上传来微微的凉意,温润细腻,灵蝶将自已微薄的灵力献给他,疗愈他的伤势。
只是杯水车薪,犹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灵蝶灵力散尽,化为了虚无。
云泽眼中本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亮色,随即很快被大片的灰暗覆盖了。
遍受刑伤,剥甲断指,痴麻木僵。
色若白月,唇似龟裂,气若游丝。
他手指僵硬,嘴唇翕动,不知如何作答。念残心空,意志溃散如尘,云泽已无法回应了。
等待数日,久无回音,百里郜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信一封,忽而怒火攻心,摔了纸笔,灭了长灯。
宫人胆战心惊,侍从女官跪了一地。
宫人并没有犯什么过错,只是她太心烦,百里郜深吸一口气,道:“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她在情爱一道上一直很少强求。
莫非云泽已得所求,不愿再与她纠缠?或圆了驰骋沙场的梦,或觅得一生一世的良人。
百里郜思索一番,狠狠折断了毛笔,再无来信。灵蝶已毁,二人就此慢慢断了联系。
百里郜渐渐不再清楚,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每日又遭遇了些什么。
回羽都后,云泽也渐渐看不明白百里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