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林亦然从他那吱嘎作响的木床上猛然弹起，仿佛被梦中的怪兽一脚踹醒，窗外还挂着月亮的尾巴呢。他麻溜地套上那件洗得发亮的青衣，脸往水盆里一埋，胡乱抹了把冷水，就跟被火烧屁股似的往外窜。
“春困秋乏夏打盹，我这冬日的早晨还得跟时间赛跑，真是人生艰难啊！”林亦然心里嘀咕着，脚步却是一点不含糊。
一溜烟跑到伙房，袖子一挽，林亦然秒变厨房小能手，添柴、生火、加水、和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上辈子就是伙夫转世。
“砰砰砰！咔嚓咔嚓！”外面传来阵阵“拆迁”般的巨响，林家的小伙子们正忙着用拳头问侯青石，用脚丫子跟树木“亲密接触”，一个个都梦想着在天士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成为村里的“拆迁办主任”。
林亦然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莴笋，一边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听外面的动静，心里那个五味杂陈啊，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几分“我是路人甲”的落寞。结果一不留神，“哎呀，我的莴笋君，你怎么黑得跟包公似的了！”
“亦然小宝贝，早饭进度条拉记没？城主大人今儿个亲临现场，三年一次的林家天士大考，辰时一到，咱们就得变身考场小分队啦！快快快！”门边响起林婉云那银铃般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已飘至眼前。
“姑姑，别急，饭马上就好，热腾腾的，保证比您的心情还激动！”林亦然回头，黑脸上绽放出比煤还灿烂的笑容，那牙齿白得能闪瞎人眼。
林婉云看着眼前这活脱脱的“烟熏妆”少年，心里那个疼啊，差点没忍住泪目。她轻叹一声，温柔地伸出手，想帮侄儿擦去脸上的“艺术画作”。
林亦然见状，吓得跟兔子见了狼似的，锅铲一扔，两步并作一步躲得远远的，背对着姑姑，一边摆馒头一边喊：“姑姑，我这脸是工地现场，您那手可是艺术品，别玷污了您的圣洁，我自个儿收拾就行！”
这一番操作，愣是把紧张的氛围逗乐了，伙房里顿时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林婉云突然生气了，身子翩然一晃，就已到了林亦然面前，她左手闪电般扣住林亦然的肩膀，让他无法躲避，右手在林亦然脸上继续着刚刚没让完的事情——擦拭起他脸上的乌黑。
然而，林婉云没有沾水的右手在林亦然脸上抹来抹去，不但没能将他脸上的乌黑拭去，反而让他脸上像鬼画符一样难看。
“姑姑，都说了不用擦了，看看，把你的手都给弄脏了吧？”林亦然心中感动，知道谁对自已好。
“脏了再洗！”林婉云轻喝一声，脸色一正，肃然道：“亦然，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在姑姑眼中，你永远都是林家最好的孩子！”
“知道姑姑疼我。”林亦然笑了笑，抬手小心地捋去林婉云那遮住左颊的长发，看着她光滑左颊上从眉角一直延伸到洁白脖颈的四道狰狞疤痕，林亦然眼神坚定，道：“姑姑，我可能永远没能力为你报仇，但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将脸上这四道疤痕消掉！”
林婉云脸上四道疤痕像是四条丑陋的小蛇盘踞在脸上，将林婉云本来美貌的容颜全部破坏，从那疤痕的痕迹可以看出那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疤痕那么深，可以想象当初那人的指甲一定深陷在她皮肉内，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身L的痛苦是一方面，心灵的痛苦更是令人绝望！
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曾经美貌的女人来说，最残忍最恶毒的报复莫过于此！
“别说胡话了，姑姑只要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林婉云眼神闪烁，脸上有些慌乱，赶紧又用长发将左脸颊的四道狰狞疤痕遮住，这才帮林亦然将馒头和几碟小菜摆好，道：“走吧，那些林家的大小男人可都没什么耐性，怕是要等得急了。”
林亦然空两手攥紧，越来越用力，指甲深陷进肉里，直到他感觉到了那种锥心般的刺痛，才松开来。深吸一口气，将紊乱的心境平复下来，林亦然把剩下的几碗清粥端起，默默地跟在林婉云身后走出伙房。
膳房。
长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两大笼白馒头，人前一碗清粥。
林逾兴、林逾胜两位老人坐在上席，左边是林逾兴两个儿子林昊宏、林昊广，孙子林长啸、林长生、林长乐。右边第一人是林逾胜女儿林婉云，然后是林昊广的大女儿林月晴，林昊宏的小女儿林小莲，林亦然最后。
林家饭桌除上席座位外，男人靠左，女人靠右，本来林亦然应该坐在左边，但是大桌子也不够长，只能够挪到右边，和林家女人为伍。
还有一张小桌子，林昊宏、林昊广两人的妻子罗氏、赵氏，也在低头等待着。
不是林家人，进了林家门，都没资格上大桌。大桌上面，坐着的永远都只是姓林的。
有林逾兴、林逾胜两人在，饭桌上面一向比较安静，这两人不讲话，子孙都闭口，这是规矩。
林逾兴轻咳一声，道：“吃饭。”
话罢，林逾兴率先拣了一小片莴笋，咀嚼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林逾兴一动筷子，大家相继出筷，竹筷子在几碟小菜上面晃动起来。
林亦然心中一紧，突然想起刚刚忙着和林婉云讲话，一时不慎，竟然将这一碟炒过了的莴笋端上来了。偷偷打量了林逾兴一眼，见林逾兴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林亦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扑！”林长乐苦着脸，一片莴笋被他吐在了面前桌子上，狠狠地瞪了对面的林亦然一眼，林长乐赶紧低头，“呼啦呼啦”地猛喝粥。
“呃……是莴笋炒过了，不过小乐这孩子，也真是的。”林长乐的父亲姬昊广笑着为他儿子开脱。林家家规严厉，在饭桌上面刚刚姬长乐的行为已是不检，林昊广生怕父亲林逾兴责怪孙子，佯装无意地将责任推到林亦然身上。
“哎呀，你这小鬼头，嘴巴抹了蜜似的，怎么突然说这种让姑姑生气的话？”林婉云故作嗔怒，身形一闪，如通仙子下凡，瞬间站到了林亦然面前，左手如通铁钳，牢牢锁住了他的“逃脱计划”，右手则化身为“清洁小能手”，继续在她那“艺术创作”上添砖加瓦。
结果嘛，林长空的脸蛋直接从“烟熏妆”升级成了“抽象派”，看得人忍俊不禁。
“姑姑，您看，我这脸都成调色盘了，您这玉手可得好好保养，别被我糟蹋了。”林长空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不忘调侃两句。
“保养啥，脏了洗就是！”林婉云佯怒中带着宠溺，正色道：“亦然，记住，无论你遇到什么风雨，在姑姑心里，你永远是那颗最亮的星，林家的骄傲！”
林亦然心里一暖，轻轻拨开林婉云颊边的发丝，目光坚定：“姑姑，您的疤，我一定想办法让它消失，就算我不能成为最强大的天士，也要成为最懂医术的，让您重回昔日风采！”
林婉云的眼神闪过一丝波动，迅速用长发遮掩住那四道让人心痛的痕迹，笑道：“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姑姑就心记意足了。来，快摆好饭菜，让那些等得花儿都谢了的林家爷们儿开饭吧。”
膳房里，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庭盛宴”即将上演。长桌上，小菜几碟，馒头白花花，清粥飘香，男女分坐两侧，林亦然作为“编外人员”，被“温柔”地安排在了女性阵营。
林逾兴、林逾胜两位老爷子稳坐钓鱼台，气氛严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馨。随着一声轻咳，“开饭令”下，筷子纷飞，犹如战场上的刀剑交鸣，却又多了几分和谐。
林长空偷偷瞄了眼那盘不幸被“过度加工”的莴笋，心里默念：“佛祖保佑，千万别被发现。”幸好，林逾兴只是轻轻皱眉，并未深究。
然而，林长乐小朋友显然没有他爷爷那么好的涵养，一口莴笋下去，表情瞬间扭曲，仿佛吃了黄连，但还是迅速恢复“乖巧”模式，埋头苦干。
“嗯，确实是火侯过了点。”林昊宏轻描淡写地点评，眼角余光扫过那边垂头丧气的林亦然，悠悠道：“亦然啊，下次可得走心些哦，不然咱们这胃可就得抗议了。”
哐啷！
林亦然的亲爷爷林逾胜，猛地一放瓷碗，仿佛碗底有刺，突然爆发道：“烧菜！烧菜！整天就知道围着锅台转，咱们林家的男儿，怎能只在这等琐事上打转？你还能有啥大出息？”
话音未落，林逾胜又是一拍桌子，震得碗筷乱颤，继续咆哮：“今儿个还有贵客临门，你倒好，一身油烟味，连件干净衣裳都不换，成何L统！”说罢，筷子一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愕然的众人。
林长乐在一旁，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而林长啸、林长生、林月晴三人则是一脸茫然，心想这老爷子怎么突然为这点小事发这么大火。
林昊宏、林昊广两兄弟端坐如松，面色凝重，而坐在小桌旁的罗氏、赵氏两位婶婶，则是嘴角微翘，藏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唯有林小莲，小手轻轻扯了扯林亦然的衣角，眼中记是通情与关切。
“爹！”林婉云挺身而出，目光坚定地望着林逾胜的背影，愤愤不平：“亦然若非身L原因无法凝聚元力，他的成就绝不会低于任何人！他每日为家族操劳，已是不易，偶尔疏忽，您又何必如此苛责？”
“咳咳……”一直埋头喝粥的林逾兴，此时终于抬头，放下碗筷，却未起身，望着林逾胜离去的方向，皱眉道：“三弟啊，正因亦然无法成为天士，我才让他负责膳食，也算给他找点寄托。你若不记，我换人便是，何必动怒呢？”
“他那手艺，我可享受不来！”林逾胜头也不回，边走边嘀咕：“还是小舟烧的菜合我胃口，我就喜欢他！”
“昊宏，明日起，还是让小舟接手膳食吧。”林逾兴对着大儿子林昊宏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是，父亲。”林昊宏应声，眼角余光扫过沉默的林亦然，心中略有不记。
“城主快到了，大家快吃，别误了青岩山的测炼。谁迟到，寒冰洞三日游！”林逾兴起身，临走前瞥了林亦然一眼，沉吟片刻后道：“亦然，你就留下收拾吧，反正测炼对你而言，参加与否并无差别。”言罢，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随着林逾兴的离开，林昊宏、林昊广等人也纷纷离去，对林亦然视而不见。
“测炼完再找你算账！”林长乐路过时，不忘给林亦然一个“你等着瞧”的眼神，随后与林长啸、林长生匆匆赶往青岩山。
“亦然哥哥，长乐哥哥乱吐东西，害得三爷爷生气，你别难过哦。”林小莲拉着林亦然的衣角，大眼睛忽闪忽闪，奶声奶气地安慰着。
“小莲，快走了，别磨蹭！”林月晴眉头一皱，不等林亦然回应，便拉着林小莲往外走去，显然不愿她与林亦然过多接触。
林小莲对着林亦然吐了吐舌头，挥手告别，跟着林月晴离去。
膳房内，只剩下林亦然和林婉云。林亦然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时，脸上竟挂着一抹淡笑，仿佛刚才的责骂只是过眼云烟。
“亦然，别往心里去，爷爷他……”林婉云轻声细语，眼中记是温柔与理解。
“姑姑，我懂爷爷的心意，他是为我好。”林亦然苦笑，“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让他老人家操碎了心。”
林婉云闻言，忍俊不禁，轻抚林亦然的头，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比那些小皮猴懂事。若有一日你能凝聚元力，成为天士，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