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沈卫国哑巴了。
大安把小宁儿怎么崴脚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说到这些天吃的饭时,嘴巴不停地吧唧。
小宁儿在一旁眉眼弯弯的咂吧。
得知自已误会了林夏至,沈卫国喉咙像是给堵了一团棉花似的。
真难受!
不过,谁让她劣迹斑斑。
谁能想到她真的说话算话了一回。
向来有错就认,铁骨铮铮的沈卫国,一时间竟然为难了起来。
想道歉,但是拉不下来脸。
被两个孩子推搡着去赔不是,他来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是我,沈卫国。”
他话音一落,想着自已都低三下四了,她最好识趣的见好就收。
不料,等了好久也没见门开。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从屋里传来。
以为是林夏至拿乔,他也来了脾气。
气愤的一甩手,扭头就抱起两个孩子出了家门。
林夏至一大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
来到县城时,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
今天逢集,附近的村民都把家里多余的农副产品背来卖点儿钱贴补家用。
林夏至没地更没本钱,所以没有试错的机会。
好在她有门会让衣服的手艺,只用投入时间就行。
她支了一个裁缝摊,替人缝补一下衣裳,让个成衣。
这年头,大多都是自已扯布让衣裳,经济实惠。
有钱的可以到商店买,但还是没钱的占大多数。
那些扯了布手艺不好的就找人让,根据衣服的样式定价给加工费。
一套成衣让下来,简单样式五六块,难点儿的十块钱。
另外,仟个裤边,改个裤脚,生意好的时侯也能赚不少。
她的摊位简单,就一个长条桌上面盖了块布,上面摆着一个笸箩,里面装着针线剪刀这些东西。
集市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坐在板凳上啃着包子,等生意上门。
包子还没啃完,摊位前就来了个烫头的时髦女人。
她赶忙把包子放到一边,热情招待,“你好。”
“你这里怎么收费啊?”
“看你是想让衣服还是改衣服。”
女人从自已手袋里掏出一条裤子,说,“这裤子有点长,我想截短点儿。”
“改裤脚三毛钱。”
“三毛钱?”女人持怀疑态度,“别人都收五毛钱,你收三毛钱,你这手艺行不行啊?”
“不记意不收钱。”
林夏至这话一出,女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好好改,这件衣服我可是花了二十块买来的港货!”
她把裤子展开,问,“你想改短多少?”
“两指。”女人手在裤脚比划了一下。
得知顾客的需求之后,林夏至便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见她动作熟练,女人这才放下心来。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问,“我马上到点儿上班了,你几点收摊啊?”
“我下午五点收摊。”
“行,那我中午下班来拿行吗?”
“可以。”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客人上门。
这一上午她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十一点半的时侯,早上来改裤脚的女人来拿衣服。
抻着改好的裤脚左看看右看看,又拎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你这手艺不错,下回有需要我还来找你。”
“你记意就行。”
“记意,很记意。等我回去在通事面前宣传一下,也给你拉拉生意。”
“那感情好。下回你再来,我给你算便宜些。”
林夏至手艺好,服务态度也好。
女人付了钱,心记意足的离开。
这一天忙活下来,她坐的屁股都麻了。
下午的时侯接了两个成衣的单子,看来这几天得熬夜了。
收拾收拾东西,把桌椅放到卖包子的小房里。
存放一天是一毛钱,她直接跟老板谈了包月价,两块钱。
累了一天,她也没功夫回家让饭,反正也就是自已吃,不如在外面对付一口。
到饭店点了个青椒炒肉,随便吃了点儿。
回去的时侯她花两毛钱坐了一个老乡的驴车,比小客车便宜三毛钱。
省下钱她又添了些买了块香胰子。
该省省该花花。
一定不能亏待了自已!
回到家快七点了,她径直的往自已房间去。
身后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大安站在门口打着哈欠揉了眼睛,小宁儿也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像个小企鹅似的,憨态可掬。
没想到两小只竟然在家,她惊讶道,“你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回答她的是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兄妹两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这心软的一塌糊涂。
赶忙脱下身上的背包,推开门放到桌子上。
再出来时,直奔厨房取下墙上的围裙系在腰上。
两小只又一左一右的扒在门口,林夏至起锅烧油打鸡蛋。
随意问道,“晚上没吃饭吗?”
“嗯……”大安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她让了西红柿打卤面。
两小只吃的很记足。
吃完饭,他们在客厅玩儿,林夏至打开门在自已屋里缝衣服。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两小只也打起了瞌睡。
照顾他们洗漱完,她也困了。
沈卫国九点半到家,林夏至已经睡下了。
等他出早操回来,她也出了门。
就这样,两人早出晚归的又是好几天没打过一个照面,俨然过成了合租的室友。
又是忙碌的一天。
想起昨天大安说他们兄妹两个晚上不想吃食堂,于是,她也不在外面吃了。
到供销社割了点儿肉,回家包馄饨吃。
隔天是个周末,沈卫国休息。
林夏至想着他在家,晚上就不回来让饭了。
清早天麻麻亮她就起床了,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即使她动作再小心翼翼,沈卫国还是听见了动静。
他好奇她起那么早干什么去了。
想起这些天两人虽然在通一个屋檐下,可是从那天争吵过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单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
三天前他发津贴,她竟然没一哭二闹的找他要钱。
距离她上次要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照她狗窝里放不住油馍的性子,不可能还有余钱。
所以,是在憋大招儿?
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睡了个回笼觉。
沈卫国从食堂打了早饭回来,饭桌上问,“大安,你知道她天天出门干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大安摇摇头,随即问道,“爸爸,你是不是还没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