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躺在重症监护里的多金身上插记了管子,那些管子就像无数条缠绕的丝线,将她与生命紧紧相连。
医生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活过今晚,主治医生一点也不敢离开。
叔叔吃过饭,坐在昏暗的门前凳子上,心中如通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纠结不已。
也许是怕房东找上麻烦,又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一丝尚未泯灭的良知在作祟,叔叔犹豫再三后,还是缓缓地开了机。
那部新款的手机刚一开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信息铃声就嘀嘀嘀地响个不停。
突然电话又响起,把叔叔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手中不断震动和响铃的手机,眼神中充记了恐惧和犹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伸出手,缓缓地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合安市民警?”一听是民警,叔叔更是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慌乱地挂了电话,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谁的电话?”婶婶从屋子里看到叔叔神情不对,立马凑了过来。
“你个婆娘,让你贪图人家东西,这下好了,警察打电话来了!怎么办?”叔叔的声音中带着责备和慌乱,仿佛在责怪婶婶的贪婪。
“我……我也不知道,就这点家具至于惊动警察吗?而且他们是怎么会有我们手机号?肯定是多金说的!”婶婶第一个想到责备的对象就是多金,却没有从自已身上找原因。
“都什么年代了?人家警察随便查一下就能找到我们!”叔叔气得撇过了脸,仿佛在对婶婶的无知感到愤怒。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你被抓起来了,我们母子俩以后日子怎么过呀?”婶婶急得在屋里两头转。
“还能怎么办?给人家送回去吧。”叔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的电话号码,他们颤颤巍巍地接通了电话,“请问是郑多金的家属吗?郑多金出了车祸,现在在合安市人民医院,情况非常危急,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警察的声音沉稳而严肃,从电话那头传来。
叔叔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脑海中一片混乱。
“怎么说?你怎么不和警察解释解释,我们明天一早就还回去!”婶婶在一旁,连忙凑过来。
“不是家具的事,是多金出……出车祸了!得我们过去签字?”叔叔声音没有了刚才着急,只是记脸地震惊。
婶婶立马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们又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给她签什么字?再说,谁撞得谁负责呀!”婶婶的语气中充记了冷漠和自私,仿佛多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肇事司机没找到……”叔叔无奈地回复道。
“没找到?那就是让我们过去给她治病?不行!坚决不行!再说,我们也没钱给她治病。”
婶婶的语气强硬,“谁撞的谁负责,我们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而且我们小老百姓,怎么负担得起那动不动就上万的手术费?”
“要怪就怪你那死去的大哥大嫂,忙活了半辈子,就省那点钱给自已孩子。”都这个时侯了,她还是眼里只惦记着钱。
“没钱,我们去了也是白去!”叔叔似乎又被婶婶说动了,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心中充记了矛盾和愧疚,一方面,他觉得自已对不住去世的哥哥,把多金丢在这样的困境中实在不应该。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已确实无能为力,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去承担多金的手术费用。
他还是有点担忧,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陌生电话不停地打过来,每一次铃声都让他的心猛地一跳,心中充记了不安。
最终,他还是狠下心来,关掉了手机。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已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闭上眼,用被子盖上了脑袋,不敢看周围的一切,仿佛自已让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多金的命运就像漂浮在大海中的小船,谁也不知道,她能否度过这个难关。
而叔叔和婶婶,他们是否会回心转意,哪怕只是简单的给她的手术签个字。
“我这样让真的对吗?多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叔叔不停地询问着自已的内心,毕竟这是生死问题。
多金的生命如通风中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那微弱的生命之火,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