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妞觉得,自已真的是没法活了!
前天晚上明明说好的,建军哥要娶自已!
可这怎么一转眼功夫,她家建军哥就要娶了别人?
亏自已那天晚上还信了他的鬼话,把自已的嘴给白建军亲了。
不光如此,就连自已的身子,也让白建军给摸了个遍。
现在胸口的位置,还有点儿隐隐作痛。
昨天早上白大妞掀开衣裳,上边还留着白建军的牙印。
可就一下午功夫,隔壁家就传来消息,说三天后,白建军他就要跟村长家的闺女,白莲花结婚了。
白大妞觉得自已的日子完了。
她想着,反正回家她也要面对她奶秦妮子的白眼儿,跟她大娘王桂花的冷嘲热讽。
白大妞就觉得,自已活不下去了!
虽然她没读过几天书,但也听老一辈人说过,别看现在说什么解放了,男女平等的,但她们女孩儿得知道自重!
要脸面!
自已爱自已,糟践自已的事儿千万不能干。
更不能上赶子着往人家男的身上贴。
可像她这种连嘴都被别人亲过,身子都被别人摸过的人,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嫁人呀!
死了吧,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死了就再也不用听她奶秦妮子天天骂她了,也不用听她大娘王桂花的阴阳怪气儿,跟他大伯白解放的唉声叹气。
只要她白大妞一死,她哥白大庆也不用为了天天要养她而娶不上媳妇儿。
不仅如此,还得天天在地里帮大伯家干那么多活,就为了能让他们兄妹二人吃上一口热乎汤。
白大妞沿着他们白家村后面的小山坡往前走。
白大妞知道,在她们白家村的小山坡后边儿,有个歪脖子树。
自从大旱年来了后,那棵歪脖子树底下,倒成了挺多人家寻死的好去处。
有很多人家的闺女,不想被偷偷卖了所谓的婆家,拿去换钱的,都是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寻的短见。
久而久之,他们白家村的闺女们,大家就偷偷给那棵歪脖子树起了个名字,叫——姑娘坟树。
意思就是说:
很多姑娘都在那棵树底下死的,人一多,可不就成了姑娘坟树了吗。
关于这个树,白大妞也是想了半宿的。
她觉得自已可不能死在家里。
她家就那一间土瓦房,还得留着让她大哥白大庆娶媳妇儿呢,她要死进去了,她大哥白大庆还怎么娶媳妇儿呀?
倒是这棵歪脖子树正好。
反正上个月,村里跟她关系最好的莲妹姐,也刚在那树上边给自已吊死。
今儿个她过去,说不定运气好,莲妹姐没走远,她还能在那边儿见到莲妹姐呢。
刚好她俩从小关系就好,到时侯俩人在那边还能让个伴。
白大妞继续往前走。
清晨的白家村,山路上压根就没有什么人。
白大妞暗自庆幸。
幸好自已勤快,起的早。
要不然被人给逮回去,她可真是连白家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看起来这上吊,也得赶个好时侯啊!
白大妞正这么想着,远远就见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影儿。
开始,人影还有些模糊,后面逐渐清醒。
白大妞仔细看,竟然是白锦秋。
白锦秋是一周前刚从部队赶回来,给他爹吊孝的。
这人,白大妞认识。
白锦秋他娘死的早,他爹白长生仗着有钱,就又去给白锦秋娶了个后娘。
在白锦秋他后娘给他生了小弟弟之后,白锦秋就被他爹给趁着部队来村子上招兵。
偷摸给白锦秋报了名,把他给送了进去。
白大妞记得他那时侯是十五?还是十六来着?
反正是记不太清了。
白锦秋这一走,就是10年。
这要不是因为白锦秋他爹白长生酒喝多了,一脑袋栽进山坡后边的大坝里给淹死了。
后娘生的儿子又小,撑不起来事儿。
这没办法,他后妈才托了大队长,让给白锦秋他们部队写信,喊他回来。
要不是因为这,白大妞觉得,这个白锦秋估计也不定啥时侯才能想起来白长生他这个爹呢!
白大妞低垂着眼,装作没看见白锦秋。
毕竟她现在是琢磨着要去吊死的人,路上万一被白锦秋看见,给拉回去。
那迎接她的,就一定是她大娘王桂花的一顿毒打。
白大妞实在是被打怕了。
她现在就觉得,与其被活生生打死,自已宁愿被吊死,也能走的干干净净。
但谁知道,就是白大妞眼帘低垂的这一刻,正好看到白锦秋被大坝水打湿的裤子。
跟裤子下包裹着的结实大腿。
白大妞脸红了下。
不过随即觉得好笑,有什么可脸红的,她昨天不还腆着脸跟白建军亲嘴来着。
甚至还被他给摸了。
要不是因为这事儿实在丢人,说不出来口,她现在也不可能来寻死。
白锦秋远远的看见过来一姑娘,他心下有点儿疑惑。
便不由多看了两眼白大妞。
两人撇过去的眼正好对上。
白大妞赶忙扭头装作没看到。
继续往前走。
很快,便和挑着水的白锦秋擦肩而过了,
越过了白锦秋,白大妞总算松了口气。
她这个人呀,别看有的时侯让事儿胆大,但有的时侯,也是胆小的很。
其实他们这个白家村的村子不算大,也就那么一两百户人。
尤其是现在又恰逢大旱,很多人家闺女能嫁的嫁,儿子能送部队的给托人送部队。
到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人丁稀少的可怜人。
其他人,白大妞都是熟悉的。
毕竟她也在这个白家村生活了十五六年了。
但只有这个白锦秋,白大妞不太熟。
因为当年白锦秋离开的时侯,她只有五六岁。
但她还记得,当时临走之前,白锦秋给她抓过麻雀,烤着给她吃。
那是在白大妞她爹走后,白大妞吃的第一顿肉腥。
那滋味儿......
啧啧啧......
到现在,白大妞都记得。
不过这次白锦秋回来后,白大妞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毕竟他俩只有小时侯见过,现在人都大了,她也从小不点儿长成了大闺女。
而且那时侯儿,白大妞她还一心想扒着隔壁的白建军,想让他娶了自已。
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个小时侯给她烤麻雀的大哥哥。
白大妞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山后坡的那棵歪脖子树下边儿。
白大妞摸了摸那棵树。
嗯,还有点儿潮潮的。
是清晨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