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主给晋王珅送行的一幕,都被站在远处城墙上的闽皇看在了眼里。
福公公在一旁焦虑不安的搓着手。他四岁净身入宫,后来因为为人机敏,被选在了闽皇身边服侍,主仆一起长大,闽皇对其信任有加,而福公公也全身心只有闽皇、忠诚不二。看着主子心爱之人和别人眼泪汪汪,福公公打心眼里替闽皇着急,又怕闽皇恼怒,会血溅三尺。
闽皇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两个字:“回宫。”
刚回到书殿,就有人来报,齐太傅求见。
齐太傅来后,递上一个札子:“陛下,邑皇派人送来的和亲书。敏公主将奉命远嫁。”
“敏公主?就是那个太后的嫡亲公主?”
“正是,据说敏公主才貌出众,自幼便被太后亲自教诲,还与其他皇室子弟一通御书房学习。”
“久闻邑太后杀伐果断,母仪风范。看来,她是要把一身的抱负才干,全真传给她的嫡亲公主。”
“正如陛下所言,邑太后足智多谋,深得先邑皇宠爱,早早正位中宫。后来虽有贵妃、淑妃宠冠后宫,但是无人能撼其后位。不过,邑太后始终未能忘记母国大。这些年大邑国和大闽国和平共处,也多仰仗了邑太后的威力。”
闽皇轻蔑地一笑:“治国原以男子为本,邑太后可以叱咤一方,靠的也是先邑皇的恩宠。先邑皇根基弱,自然需要邑太后来辅助他坐稳帝位。”
齐太傅:“正是,邑太后背后是我们大闽国。我们大闽国的铁骑天下闻名,哪个附国不闻风丧胆!还记得先邑皇登基前,五王夺嫡,杀的是昏天黑地,五败俱伤,才有了先邑皇的登基,也才有了先邑皇求取我们大闽国的公主和亲。”
齐太傅无限感慨,继续说道:“大闽的女人,从来不负众望。邑太后早年一直无子,却可以正位中宫。也是位奇女子。”
闽皇:“不知道这位敏公主,会不会是第二个邑太后。”
齐太傅劝道:“陛下,如今的太相是太后的父亲,三军统帅是太后的长兄。朝堂五人,四出太相府,三军将帅也是多出自国舅门下,皇后也是太后的外甥女。您迎娶敏公主,可谓一举多得。”
敏公主和亲一事,便这样定了下来。次日,闽皇便下了圣旨,十个月后完婚,迎娶敏公主入皇宫。
迎娶和亲公主,在皇家不是件太不寻常的事,但是对于太相一家,却是一件大事。
殷太相,闽太后芸儿的阿爹,年事已高,却是老当益壮,脑子一点也不糊涂。
今天朝堂之上,齐太傅轻描淡写地向皇上禀告了大邑国求取和亲一事,闽皇也很轻快地应允了。举朝庆贺,只有殷太相心中阴沉了下来。
回到太相府,殷太相一直沉思不语。殷太相的二子礼部尚书殷洪文,五子中书令殷洪青,围坐身边。
殷洪青很是不解地问:“父亲,不过是迎娶一位异国的和亲公主,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父亲何必这么忧心。”
殷太相:“如果迎娶的是一位小番邦的公主,算不得什么要事。可偏偏迎娶的是邑国的嫡公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想那邑太后,素来不是个善茬。大邑国不是不能自立,也不是不能自保,没有联姻一样可以过下去,为什么一定要把嫡亲的公主,那么远嫁到我们大闽国来?而且只是为妃,不是封后。”
殷洪青:“那父亲的意思是?”
殷太相:“那邑太后的父亲一直是太子监太宰,从未得势。那太宰府上下皆是清流,守着清贫。邑太后却不是此等心境。齐太傅是太宰的通门师兄弟,最为亲近。齐太傅是当今闽皇的老师,和闽皇如通父子般情深义重。焉能不是邑太后有它想法。”
“父亲担忧的是,”殷洪文插话道,“我们殷家权倾大半个江山,皇上未必不忌惮我们殷家。妹妹是当今太后,可是从来不懂朝政。外甥女是当今皇后,可是至今没有生下太子,正宫位置堪忧。咱们殷家必须未雨缪筹。”
殷洪青:“大哥是三军元帅,父亲是当朝的太相,谁敢动我们殷家!”
殷太相:“青儿,你二哥说的对,我们殷家早就是众矢之的了。当今圣上虽然年轻,可是城府了得。当年先皇在世时,太后并非是中宫之主,不过是淑妃之位,圣上却可以继承大统。固然有先皇的筹谋,也有我们殷家的后援。但更多的是圣上自已盛得先皇圣心,先皇认定只有他才可以继承大统。”
殷洪文:“说的是,当年先皇后离世突然,至今是个谜。”
殷太相:“这个就不去管他了,反正你妹妹是当今太后。唉,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呀,空有仙子般的容貌,却是一副小儿女心肠,无法成大器。”
殷洪青:“可耐不住圣上孝心重,母子亲情胜过前朝各位先皇。也许男人就喜欢一个无能的娘。”
殷洪文:“对呀,咱们大闽历来男人当家,中意的都是无才有貌的女人。那邑太后要是留在大闽国,未必能如在大邑国般呼风唤雨。”
殷太相:“你们两个不要说那么多了,赶紧派人盯紧了敏公主。另外,多派人手寻找民间高手,一定要让皇后早日怀上龙种。”
此时,在齐太傅府邸,齐太傅正和邑太后的父亲卢恒在下棋。
齐太傅:“卢师兄,你下棋还是这样不急不慢的,倒是把对手都等急了。”
卢恒手里把弄着棋子,慢悠悠地说道:“你急你的,我下我的,最终分了胜负就可以了,不必急于一时。”
齐太傅:“师兄总是这副沉得住气的样子。”
卢恒笑了,伸手捋捋胡须:“师弟,下棋如人生,讲究一个时机。时机未到,任凭你万般努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凡人追用功,智者求时机啊。”
齐太傅伸出大拇指:“师兄守得寂寞,非常人能比。”
卢恒:“是人谁甘寂寞,不过是自制罢了,也是不得已为之。”